民國1924 北京之春 第二十八章 義薄雲天?!
    陳法羅坐在祥子拉的洋車上,這是去倉南胡同的路上,陳某人沒忘有一搭沒一搭的給祥子洗腦:

    「爺怎麼是空手套白狼呢?如果不是爺仗義出手,小玉仙的怡香院能賣壹萬大洋?那宅子頂多就值6000!」

    「可東家你還強買了人家玉仙姑娘呢!您這不是乘人之危麼?」祥子頗有點不服氣的嘟囔。

    「三十啷當歲的半老徐娘,能值4000大洋?小玉仙就是五年前下海的時候也到不了這個價碼!黃花幼女大柵欄那幾十塊一個隨便挑,就算在八大胡同,只要不是哪個院子的頭牌姑娘,二等的姑娘500大洋一個隨便往家拉著就走,4000大洋夠爺從八大胡同買回8個眉眼齊整的年輕姑娘配齊兩桌麻將。

    4000大洋,在北京次一等的地方夠買兩座兩進的宅子,夠祥子你拉22年的包月洋車還得不吃不喝,夠爺替北大所有學生付一年的學費!爺這是乘人之危?爺是在做善事!」陳法羅說著有點上火!

    「您說的是不錯,可最後您又把玉仙賣姑娘賣宅子賣自己的兩萬大洋弄回了自己手上!而宅子和姑娘還有玉仙還也歸了東家您了!您這還不是空手套白狼?!」祥子人看著憨厚心眼可絕不傻!

    「如果爺不出手幫玉仙,你說玉仙這兩萬大洋會花哪?花到走動門路去救自己男人上去對吧?衙門向來是閻王好使,小鬼難纏,先前她花了七八千大洋都沒落個准信人都沒見著一次,再花兩萬就能確保有用?人家收了大洋不給辦事怎麼辦?人家收了大洋還要收玉仙怎麼辦?最後落個人財兩空是不是?

    就算她托的人最後也把大洋花在刀刃上了,可人家只說保著審判前不出事還能見一面對吧?人家可沒鬆口說兩萬大洋就能保人最終也沒事對吧?爺是誰?爺現在是玉仙的東家主人對吧?是爺可信還是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衙門雜碎可信?

    爺是剛到北京三天沒假,可爺是顧總長請來的,爺就住在顧總長家裡,這是什麼關係?這是多粗的路子?更何況,先前是玉仙托的人說要走外交部部顧總長的路子對吧?不是我讓她走的對吧?這不全妥了?爺這是關二爺義薄雲天!」陳法羅一通洗腦徹底把祥子繞暈乎了。

    「結論就是,爺仗義出手,玉仙保住了男人保住了身子保住了怡香院保住了姑娘們和她自己的生計活路!如果沒有爺,玉仙就是花兩萬大洋能救出男人,也得淪落街頭吧?錢一個沒有,宅子也歸了別人,姑娘也歸了別人,兩口子怎麼過活?!像爺這麼高尚的人,值不值得祥子你誇一個仗義?!」陳法羅說著自己都興高采烈起來!

    祥子雖然總覺得彆扭,可實在也說不出個道道來,只好胡亂嘟囔個是,悶著頭往前拉車。

    陳法羅坐在車上愜意的哼著小曲打著拍子,祥子慢慢跑了一頭的汗,終於在正午前趕到了倉南胡同,拐進胡同也不太深,一晃眼就看到了門口兩個大石獅子的宅門,對面還有個大白照壁,是這裡了,陳法羅點點頭,提著皮箱下了車,胡亂摸出幾塊大洋塞進祥子手裡,囑咐道:

    「祥子你不用候著了,路上找個地方吃頓好的,然後就回你現在的住處拾掇拾掇就搬去怡香院住吧,跟玉仙說就說是爺說的,以後祥子就是咱怡香院的人了,這個世界笑貧不笑娼的,千萬別看不起姑娘們,都是苦人兒,都是憑自己身體和勞動吃飯,跟祥子你賣力氣拉車是一個道理,都是苦難的勞動人民,不能自己瞧不起咱自個兒。

    你記住了一句話,爺的怡香院,憑本事吃飯,憑勞動吃飯,姑娘來去自由,戀愛自由!嫁人自由!咱絕不逼良為娼!怎麼樣?!」陳法羅此時的眼神清澈而堅定!

    陳法羅的話打消了祥子心中最後的一絲彆扭和疑慮,他的心突然撥雲見日般的快活了起來,這個東家的身上讓他看到了沒有在任何人身上看到過的那一種隱藏著的浩然正氣,這個東家雖然又色又痞,但是個有本事的好人!想到這裡祥子大聲的應道,「好勒!我聽您的!我這就去!」說著轉身拉著車就要走。

    「哎,等等」陳法羅突然想起什麼,一把止住了就要走的祥子,接著又從自己口袋裡摸出了幾張鈔票,約莫有百八十塊的樣子,一股腦塞到祥子手裡,叮囑道,

    「差點忘了,你回去的路上先辛苦一下,去老馬記豆汁攤那附近的胡同打聽一下,想辦法找到今早遇到的那個閨女,看看能幫什麼忙,要是她母親病了,幫忙請個大夫瞧瞧,如果姑娘和她母親願意,那就接到咱怡香院來,她母親可以幫忙洗洗衣服收拾房間,咱給工錢,她可以學點本事,要是願意上學咱來付學費,要是她家還拉下什麼虧空,你就用這錢幫忙把窟窿給補上,萬一不夠的話,回頭咱再補。

    總之,一定把人給我找到,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就來找我,不急的話就等我晚上回去再說」陳法羅絮絮叨叨千叮嚀萬囑咐,其實祥子剛才手裡接了幾個大洋的時候,就想著順路先去看看那閨女,至不濟可以買點吃食過去送給她,沒想到陳法羅這個東家這麼仗義!這一刻祥子的心被徹底感動了,他怕自己掉下淚來,小心的把錢收好,趕緊拉起車沖陳法羅重重的點了點頭應道:

    「哎!您放心吧,祥子豁出命也要把東家這事辦好!我走了!」說著低著頭拉著車風一樣的跑出了胡同。

    一上午到這會兒陳法羅也算效率挺高心情挺好,兜裡揣著銀行本票鈔票房契賣身契,咱也是個有宅院有姑娘有跟班的有產階級咧,陳法羅哼著小曲提著皮箱走進了倉南胡同5號,門前果然兩隻石獅子威武雄壯,青石台拾步向上,抬頭一看,門楣上黑底黃鎏金兩個打字「段府」招搖其上,果然是段祺瑞在北京的宅院。

    剛才祥子拉車轉過雞爪胡同的時候陳法羅就覺得十分耳熟,現在見到「段府」二字則可以肯定這裡就是有三造共和美譽的六不總理段祺瑞在北京的宅院。不過陳法羅記得段祺瑞在幾年前的直皖戰爭中敗北,下野後多數時間應該是住在天津他妻弟吳光新替他在日租界鞍山道38號的豪華宅院裡,這裡的北京老段府平時來的多的倒是第二位太太張珮蘅,她是27歲時以袁世凱的乾女兒身份嫁給段祺瑞聯姻的,沒想到袁世凱一稱帝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就是北洋三傑之一的段祺瑞,段祺瑞則和幾位姨太太主要是住在天津。

    陳法羅西裝革履自認一派瀟灑登門拜訪,卻不料門房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擱以前宰相家臣七品官,段前總理家的門房見多識廣,那察言觀色的能力那是毋庸置疑,見眼前這人孤身一人前來,身邊連個跟班都沒有,門口連送的車都沒有,提個風塵僕僕皮箱,倒像是哪個地方的窮親戚來投親奔友打鞦韆的,正快要吃飯的時候,人的精力往往也不能專注,門房便有點懶洋洋的,攔著陳法羅不讓進,問道,

    「哎哎,介是你亂闖的地方嘛?你是誰你找誰?」

    「美國來的陳法羅,找你們這裡的一位施可兒姑娘,大概二十出頭,一頭捲曲的金髮,身材很好,很漂亮的那個」陳法羅不厭其煩的解釋。

    「陳法羅?沒聽說過,金髮姑娘?這兒沒有!你找錯門了,趕緊走趕緊走!」門房著急要去吃飯,往外就直接哄陳法羅走。

    陳法羅摸出施可兒當初夾在美鈔裡的紙條看了看,「沒錯呀,倉南胡同5號,倉南胡同就這一個5號吧?」陳法羅倒也不急。

    「隨便拿個寫了地址的紙條就充大尾巴狼?告訴你了這沒有施可兒也沒有金髮姑娘,趕緊著走人,今兒廚房加菜,可別耽誤爺吃飯!」門房有點不大客氣。

    「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今兒怎麼就加菜了呢?」陳法羅不露神色的往門房手裡塞了塊大洋,一邊問道。

    門房拿起大洋吹了吹放在耳邊一聽,嗡嗡的直響,響噹噹的民國三年袁大頭,這才臉色緩和了點,一轉眼大洋已經從他指縫裡消失不見,接著壓低聲音道,

    「今兒夫人和小姐從天津過來這邊老宅,所以廚房加了菜,你找的什麼施可兒這鐵定沒有,更不要說金髮姑娘,一準是人家故意拾掇你才給了我們段府的地址」門房看在大洋的份上可算仁至義盡。

    「不知是段府哪位小姐過來?芳齡幾何可曾婚配?」陳法羅知道段祺瑞的第二任太太給他生了四個女兒,因為沒兒子才一股腦又給他娶了五房姨太太。說著又往門房手裡塞了塊大洋。

    「是段二小姐從美國留學回來相親」門房悄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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