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京之神女再生 河漢清淺 第七十五章  魂琴之音
    「晴明,你在忙什麼?」我放下手裡的玉米羹,語氣帶著調侃,「莫非又是在給宮中女房或是朝中權貴回和歌麼……哎呀,英俊瀟灑待遇果然不同呢。」我有意掃了一眼坐在團座上百無聊賴的武士,只見奮筆疾書的晴明唇邊綻出一抹讓人不易發現的笑容。

    「我哪裡如此有空。」晴明皺眉扔掉手中的筆,像是感歎,「唉……那男人的俸祿不好拿啊。和歌什麼的,早就由青龍他們代勞了,哪裡用我出手。」

    「使喚起人倒是不客氣嘛」我數落了一句,「聽說人們至今仍不知你這平安京第一俊才成婚的事,怎麼一回事啊?」我難道成了『下堂妻』……那我父親怎麼還不來找他算賬呢?

    「師父吩咐的,」晴明隨意的拿起酒碗,「不過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我是不會介意的。」

    「我沒說我介意。」我抓過那個碗,喝了一口,「嗯……好酒。嘿,我說你那是什麼眼神啊。」他看著我,目光詭異的沉寂下來。

    「沒什麼,」他莞爾一笑,「只是覺得你很漂亮。」這丫頭果然還是酒量欠佳啊,不過白瓷般的秀頰襯映淡淡的飛霞……的確很美。用什麼來形容好呢……就艷麗的海棠花吧。

    「切。」我有些不屑,「從小聽到大啦,你就不能換個讚美的詞語嗎……還是說你太笨了,搜刮不到什麼好詞句?唉……沒文化真可怕啊……」我故作惋惜,用眼角餘光看去,只見安倍晴明這傢伙眼角微微抽搐,但是神色依然還是那麼平靜。

    「可是十六夜的確很漂亮啊,」憨厚的武士幫腔,「晴明說的沒錯哦。」

    「他的確沒說錯。」我攤開雙手,「博雅對晴明真是好呢……呵呵。」

    「誰讓博雅是個好人呢。」晴明挑眉而笑,艷麗中帶著誘惑,「十六夜連博雅的醋都要吃嗎……呵呵。」聽完他的話,我立刻後悔了……當初我幹啥要告訴他『吃醋』這一典故的由來呢……真是悔不當初啊啊……嗚嗚嗚……淚奔。

    「才沒。」我白了他一眼,「你別自戀行嗎……死狐狸。」

    「呵呵……」精美的男式檜扇擋住了他的笑容,「博雅……吹笛子吧。讓我們十六夜聽一聽你聞名天下的絕妙笛聲,怎麼樣?」武士倒也爽快,飛快卸下了笛子,橫握在手,放到了唇邊。

    動聽的曲調流水般流瀉出來,湧入了聽者的心靈。博雅的笛聲,乾淨明亮……擁有十足的吸引力,難怪鬼笛葉二會選擇他做自己的主人。比起初次相見,他的技藝是越發精湛了。

    晴明臉上難得的露出了真正安適的神情,唇邊的笑容十分柔和,看得我恨得牙癢癢的。這男人幹什麼露出這種表情誘惑人啊,真是過分……哼!

    忽然,我明顯感覺到博雅清澈的笛聲中漸漸混合了一絲琴聲……晴明赫然睜開眼,唇邊露出感興趣的嫵媚笑容,「笛聲加琴音……配合的巧奪天工啊……博雅,你聽見了嗎?」沉浸在音樂中的博雅聽見晴明的呼喚,馬上停止了吹奏,一雙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啊……什麼?」

    我笑了起來,「嗯……我看還是有人對你的魅力免疫嘛。晴明啊,你現在是不是很失落呢?」他含笑搖頭,表示沒必要,「不會……博雅,你聽……有人在撫琴呢。」這廂,博雅困惑的皺眉,很仔細的屏息凝神細聽,「啊呀……是真的呢!」半晌,他忽然驚呼道。

    我有些無語。其實那琴音在博雅停止吹笛的時候依然在響,只不過他似乎沒有注意到……晴明顯然很是瞭解這位好友的秉性,並沒有吃驚的神色,看著我無語的樣子,他把臉埋在檜扇後面,看不見表情只見他肩膀微微抖動著……嗯,他笑的是不是太誇張了一點?

    「晴明……你怎麼了?」博雅發現了好友的不對勁,不禁擔憂起來,「不舒服嗎……」我更加無語了。果然是物以類聚啊……這一窩明顯都不是正常人。【某岸從某處忽然躥出:「我親耐的女兒呀……你似乎也素他們『這一窩』的吧……這麼說……」某夜咬牙飛撲上前,眼疾手快摀住了某銀的嘴巴……呼~消音成功,某夜看著地上的死屍,鬆了口氣。忽然,只見某白衣男子和紅衣男子相攜?飄過……某夜眼中怒火熊熊燃起——「乃們兩個……不可饒恕……」立馬只見那紫光四濺,慘叫聲不絕於耳……繞樑三日。這時,地上的『死屍』某岸含笑反彈而起,帶著慈愛?萬分的眼神看著遠處兩美男被紫光炮轟,末了,還笑得格外奸詐:「哦呵呵呵……晴晴啊,誰讓你的寶貝妻子如此對我這個當媽的呢……所以呢,晴晴,小酒二位童鞋,我就祝你們百年好合(平安無事?)吧……哦呵呵呵呵……」】

    「不是……」終於調整好了表情,陰陽師放下了手中的扇子,「博雅……你知道是什麼人在撫琴嗎?」

    「十有八九是女子……」我非常自以為是的開口,「至少我沒看見過男人撫琴。」

    「那是你沒見識……」晴明悠然地白了我一眼,「不過呢……你的確是猜對了。」

    「切。」我撇撇嘴,沒有說話。怎麼,這傢伙又知道那人的來歷?話說回來,他憑什麼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呢?唔,我不服我不服啊啊……我用力絞著手中的手帕(呃……為啥不是檜扇捏?),憤恨的幾乎就要咬碎銀牙了……好吧,如果我有銀牙的話。

    「其實,和博雅的鬼笛一樣……若是我不曾猜錯,那大概就是魂琴了吧。」晴明略略低頭抿了一口碗裡的酒,扇翼似的睫毛輕輕顫動,真的是很漂亮,「據說魂琴歷來都是女子所有,十六夜,不如去跟它現在的主人討要吧……那可以奏出真正的『安魂曲』和『忘川』,可以使得那些心懷留戀不願離去的幽魂不費一兵一卒就心甘情願的離開人間。」晴明心裡打著小九九,嗯,若能得到這個,工作任務倒是可以減輕不少呢。

    「就算得到了,那也是本小姐所有……別妄想。」我看穿了他的意圖,「那玩意要來幹嘛……我對琴藝一點也不精通,倒時候別讓那些幽魂更加幽怨,不肯離開了。」對於自己的那些『才藝』,嗯……說實話,其實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要我撫琴的話……待會兒別讓我把那些鬼魂弄得生不如死了。

    「魂琴與靈蕭應該是成雙成對出現的,既然有魂琴,那麼靈蕭所在肯定也不遠。」晴明根本就沒有理會我的話,「十六夜,博雅,我們走一趟吧……這兩件寶貝讓有心人得到就不好了呢。」一旁可憐的博雅還沒弄清楚狀況,晴明就已經下令了,「現在,閉上眼睛!」

    只聽耳邊響起了呼呼的風聲,也許因為速度很快吧,我感覺耳朵有些疼痛。等到風聲作停,晴明便讓我們睜開了眼睛。

    我睜開眼。發現我們竟然在附近的一座小山上。記得那山海拔不高,似乎也就梧桐山三分之二的高度吧。聽說那山上種滿了朝著遠處延綿不絕伸展的桃花樹。

    此時雖然還是寒冬,但那山上的桃花竟然已經開了,隨意抬眼看去,入眼皆是一片嬌艷的粉紅,讓人有整個天地似乎是由這甜美的粉紅組成的錯覺。

    滿樹落英隨風而舞,翩然欲飛,美不勝收。

    此景雖美,但卻沒有什麼旅人。

    桃花林深處掩映著一座木製的房舍,裡面飄來一絲輕緩的琴音。我很快就辨別出,我們聽見的那一絲琴音便是來自那裡頭的。

    「在下安倍晴明,冒昧前來拜訪,是因為聽見了姬君美妙的琴聲……不知可否賜見一面?」晴明非常彬彬有禮的鞠躬六十度一行禮。

    良久,只聽房內琴聲停下了。不一會兒,一個白衣女子出現在路的盡頭,遠遠地只見她貌若驚鴻翩翩,但分明卻是足不沾地,而且臉色極其蒼白,也許形容的更恰當應該用慘白吧。

    那白衣女子走得很快,十秒鐘吧,她就從六七十米以外來到了我們跟前半米的地方,然後停下。

    「如此隨意打擾人是不好的,」女子微微蹙眉,「大人莫非不知?安倍晴明……哦,是陰陽師吧。」那女子忽然一笑,眼神卻凌厲起來,「安倍大人,您也是來搶奪妾身魂琴的麼?」

    「還望姬君切莫見怪。」晴明依然謙遜有禮,「在下的確是陰陽師不假,但卻並無惡意……」女子冷笑著打斷他,「算了吧,我才不會信你們。魂琴我是絕對不會交出的……你還是走吧。」

    「那魂琴是什麼東西,你以為很珍貴是吧。」我不爽的盯著那女子,「我還不稀罕呢。」女子正欲轉身,聞言看了我一眼,隨即吃驚的用扇子掩住了自己驚愕的神情,「竟然是你……若是你要,那我就交還與你。反正你才是魂琴真正的主人……我說,你真的要麼?」

    「啊?」我有些不解,這女人我根本就不認識啊,她說的是哪國語言?見我不語,那女子並不曾生氣,只是感慨似地開口,「還是你以前乾脆一點……我這就去拿來。」說完,她在我面前身形一閃,消失了。

    「給回你。」女子再次出現時,將一把七絃琴塞給了我,「還有這個……險些忘了。」她憑空又掏出一個細長的匣子,然後沒理會驚愕的回不過神的我們就消失了。

    我把琴和那錦盒都拋給了晴明,他把琴交給了兩手空空的博雅,自己打開了盒子。瞬間,只見他眼底流光變換,唇邊綻出一個恬然的笑容。

    「晴明……你怎麼了?裡面是什麼?」一路上,博雅都好奇的追問著,但他得到的,永遠都是安倍晴明唇邊那一絲安靜的微笑。博雅鬱悶的要死。

    「裡面是什麼?不告訴博雅的話,那就告訴我吧。」回到家,我隨口詢問道。但他倒是出乎意料的爽利,沒有沉默著不肯說,只是感覺唇邊的笑容有些悲喜交加,「哦……你說那個啊……裡面就是失蹤了二十年左右的玉砌靈蕭。紫金魂琴我放在母屋裡了……十六夜,你確定真的不認識那女人?」

    「真的啦。」我解開了紫藍色的外襲,鑽進了床榻,「騙你又沒好處……不說了,我累了,睡覺。」

    「那你休息吧。」晴明歎了口氣,隨後起身離開了母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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