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我是那麼正大光明的和梅艷住在了一起。
那張木床大半個夜晚都在吱吱作響。我們百感交集,關掉手機,斷絕一切與外界的聯繫,第一次如此投入。身心俱憊卻又幾近瘋狂,彼此憐惜又相互折騰,痛苦並快樂著。
第二天,睡得很晚才起床,我沒有打算去公司。我料想得到去公司會是怎樣一種情景,我不想面對劉月痛惜又失望的眼神,不想面對同事們交頭接耳的竊竊猜疑,更不想面對董事長那終於憋不住的屁一般的怒吼。
梅艷躺在我的臂彎,那麼小鳥依人的睜著一雙柔柔的眼睛。
從此,她再也不用和我偷偷摸摸,再也不用擔心誰逃避誰,我成了她真正的男人。她把一切都交給了我,她的身子,她的愛情,她的生活,還有未來。我是她的依靠,以後的日子,她榮她辱都緊緊的繫在我身上。
我心裡酸酸的,一股暖流緩緩的淌過全身。既感到了幸福,也感到了責任。
我擁了擁梅艷光潔滑膩的身子,望著她的眼睛,道:「艷,咱們別睡了,你還沒見過我姐吧,今天我就帶你到我姐家去。」
是的,既然決定要正大光明的和她在一起了,把她介紹給家人,這是首當其衝的第一件事。
梅艷有些喜出望外,激動卻又緊張,道:「真的?你真的把我介紹給你姐認識?」
我認真的點點頭。
她卻隨即又黯然了眼神,有些猶豫的道:「不,你還是去公司吧。管他是什麼結果,你總得去面對。至於見你姐的事,我看還是別這麼急,等以後再說。」
我知道她心裡在顧慮什麼,畢竟我和她的事,我姐還一無所知。在我姐眼裡,我和凌眉才是名正言順的一對。
即便不是如此,在重慶這個不屬於我和她的城市裡,我姐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姐對她的喜惡,關係著我爸我媽,還有我的妹妹,對她的態度。雖然她那麼漂亮溫柔,卻還是沒了信心,那心情無疑是醜媳婦見公婆的那種。
我心疼的吻了吻她,對她寬鬆的笑:「艷,既然你勸我去公司都知道無論是什麼結果都得去面對,為什麼一輪到自己的事,卻沒了主張呢?放心吧,你這麼好,我姐就算一時接受不了,也不會給你難堪的。而且,以後的日子,和你在一起的是我,又不是我姐,我帶你去見她,只是讓她知道我和你的事,她喜歡也罷討厭也罷,好像並不重要,你說是吧?」
梅艷張了張嘴,想和我爭辯,卻還是吻了吻我,乖乖的道:「好吧,我都聽你的。」
這句話讓我非常之受用,雖然我不是大男子主義的男人,但平時凌眉習慣了高高在上,對我頤指氣使,從來都是要我聽她的,哪有像梅艷這樣反過來溫柔的說過什麼都聽我的的話?此時此刻,心裡那感覺,是從來不曾有過的幸福和自信,第一次覺得自己從來不曾這樣男人過,有能力有擔當,再不似從前,如許仙般柔弱,要靠凌眉一個女人來保護。
梳洗罷,隨便吃了點早餐,我們便出發。
一路上,我對梅艷指點車窗外的城市繁華,明明不曾去過的地方卻硬說去過,說那裡有多好玩,什麼時候也帶她去走走。
我其實是為了讓她忘卻顧慮,舒散舒散依然緊張的心情。
不想她卻道:「我才不要去呢。那些地方,是你和凌眉去過的吧?」
說完,還故意生氣的別過臉去,很是吃醋的樣子。
我便去討好的哄她,她又回過臉來對我笑。笑得情深意重,可愛極了。
公交車經過石門大橋時,她望著江邊沒有盡頭的沙灘,心馳神往的道:「改之,哪天我們去江邊玩吧。執手並肩,頭頂是雲卷雲舒,身邊是潮起潮落,前面的路長得沒有盡頭,足夠我們走一輩子,身後是我們並行的足跡,纏綿的延伸……光想想就有多美。」
我笑道:「你就真那麼嚮往,不擔心那也是我和凌眉去過的地方。也許身後你留下的足跡,凌眉早就在那裡踩過?」
她便別過臉來,一邊笑道:「你真壞。」一邊伸手過來輕輕掐我搔我的癢癢。
畢竟我們已不是十七八歲初戀的少年,惹得車上的人都對我們投來異樣的眼神。但我們卻依舊我癡我瘋我狂,置那些眼神於不顧。
愛情如此美妙,人生如此匆匆,且讓我們重溫一下少年的夢吧。
到姐家的樓下,我忽然記起還沒給姐打過電話,告訴她我要帶梅艷去。姐是一個對愛專一的人,無論她對我有多好,她也一定一時半會接受不了我對凌眉移情別戀,把梅艷帶到她面前的事實。我得讓她提前有點心理準備,不至於突然看到梅艷,把什麼都表現在臉上。
我掏出手機,剛一開機就看到上面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全是姐昨夜打的。
我一時沒會意過來,姐怎麼就給我打那麼多電話了。我只以為姐家出了什麼事,心裡緊張得難受。急急的撥打姐的號碼,那邊卻不在服務區,打姐夫的也是如此,我便更緊張了。
梅艷看我神色不好,擔心的問:「改之,怎麼了?是不是你姐知道我們的事了,生你的氣,故意不接你的電話呀?」
我歎口氣道:「艷,你多心了。我姐就算生我的氣,也不會不接我的電話的,她從小就疼我。再說,她又怎麼可能知道我們的事呢?我只是擔心姐家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怎麼她和姐夫的電話都打不通,總提示說不在服務區?」
梅艷笑道:「看你緊張的,不在服務區那是信號不好,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我心一下子放鬆了許多。哎,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還要梅艷來提醒。
我幸福的看著梅艷,心道,有梅艷這樣的女人在身邊真好。
與此同時,卻更加恨凌眉恨得刻骨銘心了。如果不是她和李浪,我怎麼可能越來越敏感,一點點小事,都神經兮兮的心驚肉跳?
梅艷被我看得有點不好意思,道:「改之,我們不會就這樣空著手上樓去吧?」
我笑道:「艷,是不是又緊張了?」
梅艷笑而不答。
我便轉身去買了點水果和貝貝喜歡吃的零食,讓她提著,才上了樓。
一路上我都在想方設法讓梅艷不要緊張,可真站在姐家門口,要敲開那扇門了,我自己卻先緊張了起來。
畢竟我的電話沒打通,姐不知道我要帶梅艷來,她對愛情又那麼專一,她會不會真的激動得控制不住,當面讓梅艷下不了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