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面輕輕敲了敲門,開門的是劉月。
我邊向裡面看,邊張了張嘴,想悄悄問劉月到底有什麼事。
我還沒說出一個字,劉月就忙用眼神示意我別出聲。
我進去卻不知道該站還是坐,站又站到哪裡,坐又坐到何方。
劉月輕輕把門關上,轉過身來對我指了指董事長斜對面的一張椅子,我才無聲的坐了過去。
那椅子很軟和,可我卻如坐針氈。
劉月幫我倒了杯茶,輕輕坐在我身邊,我才開始有了點放鬆。
我這人好像真不男人,是男人也是許仙那樣的男人,需要女人的保護。可笑,劉月那晚喝醉了,在重慶飯店外面的大街上,對著月亮還想要我做她的弟弟保護她。
董事長沒有和我說話,只拿眼睛看了看我,便不再對我有任何一個更多的動作。
我弄不懂他是什麼意思,他臉上的表情我看懂了,有點誇張的親熱,但那表情不是給我的。
他在和誰通電話。
電話那邊的人,地位一定不在他之下。不然,他一定不是那樣的坐姿,那樣的口吻。他一定會仰躺在椅子上,高翹著二郎腿,半閉著眼睛,既愛理不理漫不經心又居高臨下盛氣凌人。
這個電話很長,越長我越感到折磨感到壓抑。
我幾乎沒聽進去他和那邊那個人說了些什麼,我只是偷眼去看他又看劉月,再不就看牆上的字畫,室內的雕像或花瓶,又或者扭頭去看窗外霧濛濛的天。
好不容易,董事長終於把電話通完。
我似乎總算熬到頭了。
心想,管他什麼事,你都給我來個痛快,免得讓我在等待和猜測裡加長心裡受罪的時間。
哪知道他卻並不急於和我說話,他從桌上的煙盒裡抽了支煙出來叼在嘴上,用打火機點燃,慢慢的吸了口,然後將煙夾在指間,仰頭看天,悠悠然的吐出一串雲霧,很是享受了一會,才一邊把手伸向煙灰缸抖煙灰,一邊明知故問:「改之,上次鶴慶那邊的業務是你去的?」
到這個時候他也不開門見山,而且還根本沒看我,只看著煙灰向缸裡七零八散的飄落。
我拿眼睛去看劉月,又看他。心想,是不是那筆業務出什麼事了?
我卻根本就從他們臉上看不出什麼來,劉月和董事長城府都太深。
我也不太敢問,只點頭,道:「是。」
然後低著腦袋,看著茶杯裡飄浮的茶葉,忐忑不安疑疑惑惑的等待。
他又道:「那邊負責業務的是怎麼樣一個人?」
我還是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但在沒有確定是不是業務上出了什麼差錯之前,我不會白癡得犯低級錯誤,在他面前輕易去評判一個人的好壞。
於是我便把上次去鶴慶和張哥交往的過程如實的給他說了說。
心想,你自己去判斷吧,反正你也是在業務行業裡摸爬滾打過來的人,你又不是不懂,在競爭中,有幾個人不口蜜腹劍,當面彌勒佛背後捅刀子。那趟業務看起來那麼順利,有什麼事也怪不了我,要怪就只能怪這個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世界,有著他媽太多的潛規則。
不過,想起離開鶴慶那晚,張哥勸我要放得開時那副語重心長的兄長派頭,我還是恨得在心裡暗暗地問候了他老媽幾句。
董事長忽然感興趣起來,別過臉來正對著我,胖臉綻放出邪邪的笑,眼睛在我臉上掃來掃去,問:「真的就只是這些,就沒有做別的?」
我知道他是指的什麼,無非是想問我有沒有和張哥去洗腳城,木桶浴,按摩房一類的。
果然是業務行業的精英,深諳此道,法眼如炬,難怪能坐到董事長的位置。
而我又確實對他隱瞞了那段張哥在賓館開房**招待我的風流韻事。
我有些慌亂,臉一下子就紅了,但我還是不能說。當著劉月,我實在是羞於啟齒。雖然我那晚其實什麼都沒做,但說出來他和她誰會相信。更何況就算是真信了,也要譏笑我的俠骨柔情,善良偉大,自以為是救世主,拯救風塵女子不成結果反被風塵女子給騙了。
我吱唔著不知如何回答,董事長便對著我的窟態開懷大笑了,然後對劉月道:「劉經理,你說改之這個人單純上進,我看也不老實嘛。」
劉經理的臉一下子比我的臉還紅,卻又不得不應和著他嫣然一笑。
董事長的眼睛有些發直,在劉月的嫣然一笑裡神情有些恍惚起來。
劉月不好意思的避開他的眼睛,道:「董事長,你讓我把改之叫這裡來,不會就單單為了證實他老不老實吧?」
董事長這才回過神來,望著我,終於要進入正題。
我也真他媽沒出息,又不是什麼天大的事,竟一時真把領導當了領導,緊張得屏聲寧息,汗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