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是自如沁回到飛軒堡之後,她第一次的獨睡,輕展軒沒有再回來冷月軒。
或者他回來了,她也寧願離開,即使是流浪一個晚上,她也絕不會再與他同床而眠。
那山渣醬終於是沒有再吃了,這一輩子她再也不會去吃那山渣醬了,那,是她的惡夢。
一夜裡總是迷迷糊糊的,根本就無法睡踏實了,總是感覺有一雙黑手正悄悄的要扼斷他的咽喉,讓她怎麼也喘不過氣來。
天才朦朦亮,她就起床了,青兒端了水,再取了梳子要為她梳頭,獨自洗了臉,隨意的攏了攏發,她拒絕青兒的服侍,自己的身邊有這麼一個危險的人物,與她又不同心,自己早晚被算計的死死的,為什麼她身邊的丫頭就沒有一個貼心的呢。
恨呀,又豈能怪青兒,輕展軒讓她做什麼,她就只能做什麼呀,青兒她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
就算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又如何,采月還不是為了名份為了攀上高枝就不理不顧她了。
真想走,離著這裡遠遠的。
出了門,習慣性的先去看那一籠的小兔子,瞧著它們多好,無憂無慮的。
「王妃,早膳都在桌子上了,多少吃一些吧。」青兒知道昨夜裡如沁與王爺絆嘴了,至於為什麼她也不清楚,更不知道其實如沁已經全然的不相信她了,因為她的寶貝不能吃了那催生的藥。
「不了,以後你擺好的飯,我不會吃了。」明著來明著去,她的話至此,其餘的意思只讓青兒自己去想。
青兒「唰」的就跪倒在了地上,「王妃,奴婢哪裡錯了,王妃且說來,青兒自會改正。」好不容易遇到這麼一個脾氣好的主子,她也一直尊敬著,這似乎是如沁第一次對她發火呢,一定是因為王爺才如此的,要不王妃是連一句重話也沒有說過的。
「起來吧,跟你無關,是我自己不想吃。」想一想,壓一壓心中的怒氣,青兒也是被逼的,那罪魁禍首就只有輕展軒一個人。
青兒戰戰兢兢的,「王妃要去哪裡?」
「去拜見皇上與娘娘,你自己先用吧。」這冷月軒的一口水她都是難以下嚥了。
「王妃……」青兒欲言又止,看著王妃與王爺鬧彆扭了她只覺很古怪,可是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要如何勸了。
如沁回身,「你說吧。」換了什麼丫頭也都是清展軒的人,這飛軒堡除了歐陽永君和珠兒便再也沒有一個能夠讓她相信的人了。
可是倘若她去見歐陽永君,輕展軒會放她進去嗎?
一剎那間一閃而過的念頭,即使去也只能夜深人靜時才去,也才能避開眾多人的耳目。
煩躁,其實她只想到處走走,來疏解心中的煩悶,一路就向著前院而去,也並無人攔著她的去路,她卻不信輕展軒沒有派人暗地裡監視著他。
石子路上,走得有些氣喘,那踽踽獨行的身影斜映在地上是那般的孤清冷然。
婉柔的心結她還是想要解開,解開了她就清楚為什麼輕展軒一意要折磨她的原因了,那是怎麼樣的一種恨,恨的讓他甚至不惜殺了自己的親生骨肉呢。
想一想,那麼深的恨都是讓她痛楚。
不遠處,迎面幾個女人正向著她的方向而來,回來這麼久了,除了青兒與輕展軒,除了那一夜的歐陽永君與甄陶,她的世界裡便再也沒了與其它人的交集。此一刻,再看到這飛軒堡裡的女人們,那諷刺的意味再次襲來,太過在意的結果就只有失去,所以美人苑裡所有的女子那最終的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失去輕展軒,那男人,他誰也不愛,他只愛著那個已然死去的婉柔,抑或是只愛他自己……
想要躲開,這飛軒堡裡的女人,除了竹央與珠兒她一個也不想見,閃身正欲躲進一旁的林子裡,一道女聲卻清揚的傳來,「芳兒給王妃請安。」那女子說著就直奔向她的方向。
如沁皺眉,瞬間想起她便是柳絮身邊的那個丫頭,自從柳絮被關入地牢,自從她逃出去再回來,這飛軒堡裡的事情除了之晴她竟是從未過問過,所以她也不知柳絮現在的情形如何了,不過看著芳兒還好端端的自在的走在飛軒堡,那麼跟著她的人也都無事吧,這柳絮還真是厲害,可以做到身邊的人個個都乾淨,而不沾了她的晦氣。
先是行禮,而後是直接就跪倒在如沁的身邊,如沁不解的望著她,「你且起來吧。」
「王妃,求您行行好,跟王爺求個情,放了我家姑娘吧,曉是她侍候王爺也侍候了兩年多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再一直被關在那地牢裡,只怕早晚就……」哽咽著說著,那接下來的話任誰都聽得出來她對主子的忠貞了。
如沁立在原地,這些事又豈是她能管顧得了的,這飛軒堡向來都是輕展軒一手遮天,不過,柳絮被抓卻是因她而起,如今再回想起當初那一個場面,她也不知道是做對還是做錯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各為其主吧,只是柳絮的手段卻是用著她的身子來做著一個交易。
搖頭,「你去求王爺吧。」她不想淌這趟渾水。
芳兒依舊跪著,而且兀自向前移了移,這才拽著了如沁的衣角,低低的用只有如沁才聽得到的聲音道,「王妃,如今王爺只獨寵你一個,所以王妃說一句話便頂奴婢百句話呢,請王妃看在故人的情份上只求王爺饒了我家姑娘吧,奴婢為奴為婢只感謝王妃一輩子的大恩大德。」說著話那腰間恍然一閃,依稀是一塊玉珮,瞧那花色,分明就有些熟悉,猛然間想起阿群,終是他吧,這玉珮與阿群的那一個竟像是一對,只可惜她手中的那一個卻不小心的丟了,也不知現在是否在阿群的手中。
遙想那一夜,阿群入了飛軒堡不是救柳絮而是救自己,卻不知他與柳絮到底是何種關係,不過芳兒腰間的那塊玉珮卻讓她不由得有些黯然了,想想那藏頭詩的字跡,那背地裡一直要置她於死地的必是柳絮,可是如今,芳兒卻讓她心軟了,「容我想想吧。」
一個想字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已在心裡答應了,扶著芳兒起來,有一個如此忠義的侍女,柳絮她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