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世太子妃【完結】 6 第6卷 第228章  北晉璠陽開戰了
    她將半句話截在口中,今鳳宇有些後悔話說得重了,他分明知道楚清清不會這樣想他。站在她的身邊,將她拉入懷裡,他——只想在這個時候做她的依靠。「我的臭名早已在外,你眼中的君子別人是看不到的。」回想幾年前他初見她,那時的她擁有著一個尋常女子不該有的自尊與驕傲。如今,她的驕傲已被人踐踏至盡,自尊亦被羞辱得蕩然無存。可她還活著,堅強的守著她與濮陽瑾僅剩的羈絆。

    她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脆弱,那怕她失去一切也不想讓人看到她的眼淚。她的忍耐與堅持,如今經不得一絲溫暖的關懷,那會讓她淚雨決堤,傷慟難耐。「你不該這樣待我,今大哥,我是個知命之人,根本不知自己的堅持能維繫多久,你的好,我還不起,真的還不起。」

    她很久沒說過這樣令人沮頹的話了,那聲色讓人聽來心碎不已。還記得孩子剛出生不久,她因受不了莫子灝的折磨與羞辱欲自盡,當時氣若游絲,命懸一線,是他將孩子弄哭,讓哭聲震痛她的耳膜,方讓她醒回過來。有時想想,那時是不是他錯了,不該讓楚清清醒過來經歷本可避免的一切。

    「告訴我,你真的不想知道濮陽瑾的消息麼?」她從來沒問過,如果她問,他會說。之所以這些年不言不語,只是不想看到她露出那些抑忍的傷痛表情。

    離開今鳳宇的身邊,楚清清起身走向窗前,那窗欞邊有她數不清仰望明月延伸思念的身影,「還記得當年在冬瑩宮中的苡妃,初識她,覺得她與太子濮陽瑾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太子的冷情與決然配上苡妃的洽靜與淡雅,他們之間似乎無懈可擊。可隨著時間推移,隨著對彼此的瞭解深入,我明白了那兩個看似珠聯璧合的人不過是一場相互配合的遊戲。苡妃曾說過,自從莫子灝提出的要求她點頭開始,他們之間就再也回不去了,她的結局,也在離開北晉那一刻有了注定。而我呢,亦逃不過這樣的命運。再也回不去了,多麼簡單的一句話呀,可這是定局,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我不是不想知道濮陽瑾的消息,而是不敢知道!這麼些年我沉默不言,只是不想讓自己埋在心裡的悸慟死灰復燃。知道了又如何呢?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如今我最擔心的,是恆兒該怎麼辦?我在懊悔將他帶來這個世上中後悔自己不該摒棄與濮陽瑾僅有的羈絆。我並非聖人,根本看不破任何事情,我能做的只是忍,可凡事有頭有尾,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抑忍到幾時?四年了,我已經筋疲力盡,所以請你不要再動搖我的心緒,我不想知道任何事情,那怕關於濮陽瑾。」

    原來她是如此的害怕,她能堅持到現在,的確是一場耐力與堅強的戰爭。所以,他佩服她,自然而然的就想為她做些什麼?他改變不了莫子灝對她的任何看法,能為她做的也很少。因為那份佩服,所以他待她宛若執友。從有那個念頭開始,便有過那樣不可思議的感歎,也許楚清清是他人生的一大奇遇,能認識她,他感到幸運至極。

    「北晉與璠陽開戰了,戰事已持續了三個月。濮陽瑾親自領兵出征,雖然氣勢不錯,可如果沒有特殊的本事,還是無法撼動這北晉王朝。」

    他還是說了,還是讓她想繼續平靜的心如跳動的水花漸漸泛起漣漪。斜眸有些不悅的看著今鳳宇,她並不言語,她懂一但開口,她想知道的事情便會沒完沒了。『還好我不愛你』,離別前她讓濮陽瑾聽得真切的決離之語,徒然繚繞在耳邊如何也揮之不去。

    「你不該跟我說這些。」楚清清順著窗欞邊軟軟的順滑下去,久違的淚水斷斷續續如雨珠,漫延至整個臉頰與細腮,「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不要說,不要說……」

    今鳳宇踱前一步,伸出去的手又沉沉的放下。他真的不該說麼?他只是想讓這個可憐的女人一個堅持下去的盼頭。「對不起,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你可以跟我說,我先走了。」初到北晉首次見他,他便鄭重的警告過她留在這裡的嚴重後果,他說他要帶她走,立即走,她拒絕了。她說她要留在這裡,開始不懂,當楚清清告訴他原由他便明瞭,她於濮陽瑾的情,深到無法自拔,深到可放棄自己的一切,那怕是生命。

    他為什麼要道歉?他沒有任何必要跟她道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她呀。默默的看著今鳳宇消息在門檻處,由淺至深的糾結一絲一縷的在周圍起伏盪開。如山脈般延綿不斷的思念,隨風一起湧向天邊。

    是夜,無眠。懷中抱著恆兒,靜靜地聽著月光下白花綻放,小草細微溫馨的滋長,稀稀啐啐,如天空灑落的毛毛弱雨。

    從今鳳宇那裡得到不全面的消息伊始,她的心便無時無刻不拎起忐忑。濮陽瑾三個字,將她的害怕不安情緒全然的調動了起來。

    恆兒覺得娘親抱得太緊,他忍得有些難過,細聲的喚道:「娘,娘。」

    楚清清迷茫的眼神驟聚,孩子的不適呼聲驚回她飛散的神智,忙垂眸,「恆兒,怎麼了?」淡淡的燈光浮掠了她一層黯影。

    「疼。」

    頓時鬆了力道,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將他抱得太緊,「對不起,恆兒,娘不是故意的。」

    恆兒伸出小手拉著娘親的袖口,似乎想到什麼,低聲悶悶的問:「恆兒下午見到今叔叔從這裡離開,他是來欺負娘的麼?」在他眼中,今鳳宇與那個壞人一樣,都是讓他厭惡的壞人,可是不懂為何娘和私下讓他不得對今鳳宇無禮,還得稱呼他作今叔叔。他問其原因,娘說這是禮貌。

    有雲遮月,透過半掩的窗欞望出去,庭院的一角呈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漆黑,濃烈得如她內心的惆悵,厚實極了。

    心頭一陣顫粟,幽幽的目光中透著傷感的微笑,「恆兒想見爹麼?如果你見到爹,會跟他說些什麼呢?」

    恆兒沒有立即應話,略微轉動的清澈如星辰的眸子,似乎想了很久方道:「爹是長什麼樣子的?」

    對啊,濮陽瑾長什麼樣子呢?楚清清淺笑不語,腦海中卻在拼湊一張她不敢擅自記起的臉,一點兒一點兒拼湊著,一點兒一點兒的清晰起來,她的臉色也跟著一點兒一點兒的飄浮上一層蒼白,如同夜風吹走遮月浮雲,再重新落入凡塵的霜色。

    今日,她讓她的孩子頭一回見到她的眼淚。淡淺卻溫柔的語聲彷彿源自遠古般空靈,「恆兒的眼睛最像爹爹,你爹有一頭漆黑如墨的青絲,他的眼眸彷彿兩口深遂不見底的枯井,輪廓與目光一樣溫柔,專注且深情。還有一個堅毅的胸膛,那是娘想要永遠依偎的依靠。」

    「娘,恆兒想爹。」恆兒依著娘親的敘述在內心描摹起爹爹的模樣,一想到自己被人欺負沒有爹爹寵愛,委屈的眼淚頓時如珠倒落,「他為什麼要讓那些壞人欺負娘欺負恆兒?」

    「恆兒聽娘說,你不可以怪爹爹,是娘錯了,一切都是娘的錯,才會讓恆兒受人欺負。」楚清清從未有過的認真表情,盯著兒子說:「恆兒,你還小,有些事情等你長大了就會懂了,知道麼?答應娘,決不可以怪你爹爹知道麼?」

    恆兒眨著汪汪淚眼,片刻後方點頭,「嗯,恆兒記得了。」

    楚清清彷彿鬆了口氣一般,緊張的心緒頓時飄散,復將兒子抱入懷裡,「那恆兒告訴娘親,如果你見到爹爹,會跟他說些什麼呢?」

    「恆兒不知道。」

    是啊,他不過是個四歲大的孩子,從未見過父親,於他而言,此時莫過於一個陌生人,能說些什麼呢?如此想著,將繫在腰間的碧玦扯下擱到恆兒手裡,「這是娘親最重要的東西,如今娘親將它交給恆兒保管,如果有一日恆兒見到爹爹不知說什麼話,就將這碧玦交給他。」

    恆兒拿在手裡左右細看。楚清清又為他繫在腰間,交待,「記住了,切不可將這碧玦弄丟了,這是爹與娘,目今還有和恆兒的羈絆,丟不得的,知道麼?恆兒要好好的保護它。」

    恆兒點點頭,靠在娘的懷裡,他方才哭過了,有些累,沒有哪裡有娘懷裡如此令他感以安全。楚清清心頭默默的說著:睡吧,我最親愛的孩。

    就在恆兒半夢半醒間,門外響起了令楚清清悚然的腳步聲。他又來了,在這深蕩蕩深夜。

    懷中的小人兒因為感到異樣而睜開眼睛,當隨著娘親的目光一道尋去時,頓時驚得往娘親的懷裡縮退。楚清清安慰著他,「恆兒不怕,聽話,自己去房裡睡覺。」

    「不,恆兒要守著娘。」孩子的底氣不足,明白自己與那個壞人的力量懸殊,可他還是想為娘親做什麼,等到爹爹來救他和娘,他們就再也不會被這個壞人欺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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