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宏毅向爺爺提親,想要納她為妾,爺爺沒有應允,但也沒有拒絕。他心裡清楚,她敗壞沈府的門風,在這個時候,若有人肯納她為妾,沈家自然求之不得,一旦她離開,所有針對吳中沈家的流言蜚語,就能暫時得以平息。
他費盡心機地留她在沈府,究竟是對,抑或是錯。
「顏兒姐姐,喜歡本少爺嗎?」未經思慮的話,不自覺地脫口而出,連他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覆水難收,說出的話,怎能再收回。
他略低視線,故作漫不經心地輕捲袖口,以掩飾他的窘迫與緊張。他別無所求,只想留她在他身邊三年,就三年而已。
她不守婦德,傷風敗俗,他竟也能容忍至斯。他想,他確實是中蠱太深,無藥可救!
不顧她的掙扎,他攔腰抱起她,心中暗道,若她再不識好歹,自甘墮落,三年後,他就要她陪葬,免得她辱沒吳中沈家的百年聲譽。有他在,不管是趙宏毅,還是那個奪她清白的男子,都不能從他身邊,將她帶離。
趙宏毅想納她為妾,簡直是癡人說夢,即使他不阻攔,趙慕恆也絕不會應允。
思過堂之後,古木參天,竹林幽深,他沒有告訴她,這個荒廢多年的院落,是沈府最安全之地。若啟動院落中的機關,任誰,都無法來去自如。
爺爺將她安排在此處,到底是何意?
將她放在床榻上,他俯身近前,憤怒地吻去趙宏毅留在她脖頸間的痕跡。
「不知羞恥!」在一個男子面前,她竟敢寬衣解帶,他氣得打了她,更氣她不知自愛。難道,在她的眼中,他也是個好色之徒!或者,她本就是毫無廉恥之心的女子。
一想到她腹中的孽種,他就怒不可遏,查了這麼多天,仍查不到那個與她有私情的男子。也不知是哪個色膽包天的混帳東西,染指了吳中沈家的大小姐,卻毫無擔當,逃之夭夭。
那個神秘男子查不到,他就只能拿趙宏毅出氣。即使她淪為沈府的下人,但她依然是沈家的人,趙宏毅敢在沈府調戲她,就是全然不把他放在眼裡。
匆匆離開她的住處,他忙叫來季安,吩咐道,「你親自帶人,去將趙宏毅綁來。」
「少爺,您打算如何處置趙公子?」季安臉上帶笑,意味深長地望著他。
「你看著辦!」他尷尬地轉頭,稍斂怒火。
「少爺,您這樣做,大小姐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依老奴看,反正您與大小姐並非是真正的姐弟,還不如您自己娶了大小姐,省得整日提心吊膽。」季安似真似假的話,使得他,愈加地煩躁不安。
娶她?
他從未想過,之所以強留她在沈府,只是想讓她陪他三年。世人只知,沈家少爺盡享榮華,福澤綿長,但誰能知,他要的並不多,若可以,他願意將沈府的萬貫之財,來換取這一世之命,他不奢求長命百歲,十年,十年即可。
「回來。」他忙喊住季安。
「少爺,您想通了。」冷冷地瞪了季安一眼,嚇得季安不敢再言。
「小玉之事,你別在她面前提及。」幾日前,小玉被他押給了賭坊,一招引蛇出洞,卻引出一個意想不到人,相府公子張玄顥。
她一直待小玉極好,若讓她得知,小玉在利用她,教她情何以堪。
回到屋內,他剛躺下不久,爺爺就拄著枴杖,來至他的榻前。
他假寐不語。
「乖孫兒,今日趙公子向爺爺提親,說他想要納顏兒為妾,此事,爺爺左思右想,也無不可。現下,你姐姐聲名狼藉,只怕整個江南的世家公子都不敢娶,既然趙宏毅有心,爺爺就決定。」
「乖孫兒,若趙宏毅對你姐姐確實存了心,我們沈家何不順水推舟,成全他們。」
爺爺不愧是老謀深算,一次次地試探,逼得他,無所遁形。
趙宏毅想納她為妾,除非他死,他的憤怒,卻使得爺爺開懷大笑,甚至還同意讓她重掌沈府的府內之事。
爺爺的這一番舉動,怎不令他生疑?
「天意難為,不可強求。」爺爺的勸慰之語,更像是一種警告。
要保住吳中沈家,爺爺會不惜犧牲一切。若他剛剛假意迴避,只能適得其反,陷她於險境。
他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她,與那些伺候過他的婢女一樣,無聲無息地離開沈府。再次抬首與爺爺對視時,他眸中清澈,毫無半點凡塵羈絆。
他告訴自己,他不能動情,也不會動情。
她並非絕色女子,容貌尋常,可為何,總能招惹一個又一個的男子,他剛趕走了一個趙宏毅,她的身邊,又出現了一個柳江。幸虧柳江與她腹中的孩子無關,否則,他絕不會讓柳江輕易地離開沈府。
「顏兒姐姐,送本少爺回房。」今晚,他一定要從她口中,問出那個始亂終棄的男子。
卻未料,喬曼柔的出現,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
喬曼柔自進入沈府之後,一直安分守己,但今晚,卻一反常態,彷彿是有備而來。
對於喬曼柔,他多少有些愧疚,若非他暗中謀劃,喬曼柔的大哥怎會戀上一個煙花女子,只是最後,喬公子與那煙花女子連夜私奔,卻不在他的掌握之內。
「姐姐貴為江南第一世家的小姐,身份尊崇,又怎會無人問津。是,這些事,都是本少爺暗中指使人幹的。可惜,本少爺悔之晚矣,若早知姐姐這麼耐不住深閨寂寞,會做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本少爺何必——」他不想再作解釋,任由她誤會,因為連他都不知道,他所做的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