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他鉗住她的腰身,帶著怒意。
「你敢霸佔我的家,我為什麼不敢打掉他!」她回瞪他。
「我說過了,我是身不由己,悅悅,不要給我出難題。你為什麼不學學慕容莞,試著接受這一切。」他無法忍受她一年多的忽視。同床異夢,他受夠這種冷戰的日子。
「你何以知道慕容莞接受了耶律德光?耶律礪,女人心海底針,是你們這些男人根本無法測量的,哼!」提起慕容莞,悅悅心中更是來氣。
當年,莫鈴兒讓她辦的三件事,保護慕容莞,照顧清宇,尋找李毓,如今六年過去,她甚至連他們的半個人影都未見到,何來照顧可言。
「悅,不要鬧脾氣,我知道你愛我,愛小鷹,更愛腹中的娃娃——」不然,她不會每日在睡前對著他自言自語。
「我不愛,更不想要他!」她怎會一次次從了他,每夜,他都擁著她睡,不管她願不願意。
「可他已在這裡了,由不得你,聽話。」他大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感受著裡面的動靜,放緩語氣,盡量撫平她的怒氣。
「聽話可以,但你必須答應我三件事?」她挑起眼眉,趁機要挾。
「你不用說,我一個都不會答應!」他打橫抱起她,走進屋內,直接拒絕。
「耶律礪,你不是男人,只會欺負我!」她雙手捶打著他的胸口,叫罵著。
「我不是男人,你怎麼會懷孕?」他應對如流。
「你?哼?」皇甫悅哭笑不得,他耍賴的本事越來越讓她佩服了。
耶律礪見她不再向方纔那麼激烈,坐在炕床上,抱她在膝上,哄說著,「悅,不要再這麼折磨我了,我懂你的恨,你的怨,我不反對你站在皇甫家的立場去想我,怪我。可那是戰爭,身為臣子,我有自己的職責,自己的原則,我不敢奢望你忘記皇甫家,忘記李家。我只懇求你,在心中留一個位置給我,不含任何雜念的地位,好嗎?」
他發自肺腑的乞求。
「礪?」她撫摸著他花白的頭髮,他似乎又瘦了些。
「別拒絕我?」他親吻著她的脖頸,流連忘返。
哎,她該釋懷嗎?也許,這一刻她該讓自己沉淪,只為他。
正當耶律礪和皇甫悅重歸於好的時候,耶律德光在中原的統治並不安穩,由於遼軍在開封四處擄掠,人民生活貧苦艱難,於同年三月以李謨領導的軍民奮起反擊,到處襲擊、攻殺遼兵和官吏,奪回了被侵佔的城鎮,使遼軍無法立足。四月,耶律德光率軍悻悻北撤,終於在半路上氣惱成病。
公元947年,五月,欒城。
耶律礪,古達,阿罕也焦急的等候在耶律德光的帳外,靜候著裡面的聲音。
「怎麼樣?」耶律礪見耶律德光的隨時侍衛阿奈錄從帳內走出,急忙問道。
阿奈錄表情沉重,搖搖頭,「御醫說,恐怕要準備後事了!」
「胡說!」怎麼可能?耶律礪推開阿奈錄走進帳內,圍跪在耶律德光周圍的侍衛和大臣紛紛正欲向他行禮。耶律礪揮了揮手,走近床榻邊,見耶律德光黑光罩頂,唇色清白,臉無血色。心中頓時冷截了大半。
「阿意,你來了?」耶律德光緩緩的向他伸出手。
「大哥,別動,御醫說,你需要休息。」耶律礪握住他冰冷蒼白的手,安慰著。
耶律德光搖搖頭,眼神縹緲,喃喃道,「想不到漢族人如此難對付,終究朕還是輸了——咳咳——」
「大哥,別說了,身體要緊。」
「我怕熬不了多久了,阿意,我知道你還在怪我,怪我逼走了倍,你還在怨大哥是不是?」耶律德光柔弱的目光看著耶律礪問。
「沒有,大哥,都過去了,我一直視你為親大哥,以大哥為榮,何來怨恨,大哥,莫多想。」一向直來直去的耶律礪不知如何勸慰。
耶律德光緩了一口氣,「哎。」腦中閃過倆個人,雙眸看向地上跪著的數個人,問道,「復呢?御呢?」
阿奈錄急忙跪下,回復到,「皇上,蕭大王還在陽城作戰呢,至於御王?您忘記了,前些日子他與你賭氣離開了——」
「終究是情,他比朕強啊——咳咳——」深眉鎖緊,想到心中那個人,一聲歎息。
「大哥,你休息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議?」耶律礪不忍再看他這般痛楚的模樣。
「莞兒——莞兒——」慕然間,耶律礪見耶律德光眼眸看向門口,伸出雙手晃動在空中,彌留而去。
公元947年,耶律德光駕崩,時年46歲,謚號為太宗。
陽城
「王爺,三王到了!」洪泰走進來稟告道,身後跟隨著耶律礪,古達,阿罕也,忽吐噘。
蕭復從案桌上抬起眉頭,臉色凝重,「皇上的後事處理好了?」
耶律礪點點頭,低頭看著地圖,「這仗你還打算打下去?」
「當然!」蕭復毫不猶豫,「皇上去了,並不代表咱們輸了,皇甫家想保晉,得先過我這關。如果你是來勸我的投降或者回京的,那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三哥,休想!」
「太后很擔心你,她希望你——」
蕭復打斷他的話,「太后的心我明白,她與大哥一向意見不合,但畢竟我是她自小看大的,就算我抗旨她也不會把我怎麼樣,最多這王爺我不做了!」
「二弟,我希望你考慮清楚,不要忘記,你不是一個人,如果你有什麼事,你有王妃,還有清宇,我聽說你把她找回來了?」現下,恐怕只有清宇能改變蕭復。
「三哥,我之所以堅持,其中原因之一便是為了清宇。」
耶律礪不懂。
「狼頭膽敢私自搶走清宇,害我和清兒分別三年。如今,又投降李謨,皇甫品兩家,你說我怎能饒他?」蕭復想到狼頭的背叛便心中怒憤不已。
「狼頭?你說的可是咱們十五年前在蘭草吟河中救起的那個少年?」耶律礪每次想到他們少年時奇異的場景,心中便百思不解。
「不錯!早知他今日如此忘恩負義,本王當日就該把他殺了。」蕭復雙拳一落,狠狠地打在案桌上。
狼頭為什麼偷偷把清宇帶走,他的生世是否和那道白光有關?從天而降,凌厲的綠眸,怪異的功夫,耶律礪下意識的摸著手腕處佛珠,無論怎麼想,狼頭的行為總是令人費解,甚是讓人難以琢磨。
「聽說你把清宇也帶來了,正好,悅悅跟著我,現下,她們都沒個照應,就讓她們彼此做個伴,如何?」耶律礪突地提議。
如果他沒有記錯,當年,莫鈴兒曾提起過清宇的身世,她是靜安師太在河中撈起的,模糊的記憶中,他仍能想起當年在河中漂流的不止狼頭一個人,那個人會是清宇嗎?
要知道其中緣由,只好找悅悅幫忙了。
耶律礪這邊做著心中打算,那邊皇甫悅早已和清宇談開了。
「原來——原來你見過姐姐的魂魄?」清宇聽完皇甫悅的述說後,興奮的瞪大眼眸,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皇甫悅重重的點點頭,「你相信我?你不覺得我是在說鬼話騙你嗎?」這個俏麗女子除了驚訝,似乎沒有半點懷疑她。
清宇淡淡一笑,握起皇甫悅的手,看著她手中的兩個銅鈴,說道,「有它作證,我相信!你可知,這兩個銅鈴是有靈性的?」
皇甫悅仔細觀摩著兩個手中物,不明。
「當年,姐姐命懸一線,奈何不甘心就如此命絕西處,便求我師父兩件事,一件便是想要尋到一個有緣人托付她後事,一件便是尋到自己的家人。」清宇回憶著當年的種種,說道,「師父感動於她的孝心,一片真誠,便在她從小繫帶的銅鈴上施了諾語,在她身上中了一年的回命術。之後的事你也知道了。」
「原來如此。」悅悅這才明白,原來回命術是一種帶有邪氣的毒藥,只能維持將死之人一年的生命。
「這麼說,你是皇甫家的女兒,姐姐才是李家的人?」清宇問到。
「嗯,那日李謨把我救起,憑著這兩個信物誤以為我是李家當年被拐走的小女孩,後來叔父皇甫遇知曉我腰間有塊胎記,便知是他弄錯了。當年,叔父本想把我許給比我大三歲李家小兒子李謨,誰知七夕時節,我和李謨的同胞妹妹一同於街上玩耍,一群外族人衝進開封城,肆意搗亂,橫生事端,意圖挑事。慌亂逃跑之際,我和李鈴被人群衝散,之後的事便不知了,當我被人拉走時,已在花月樓處。」皇甫悅想起她在花月紡十幾年身不由己的日子,想到莫鈴兒在影宮門被逼殺人的情景,心有餘悸。
「原來如此。」清宇拉起皇甫悅的安慰道,「姐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何必憂心?」
皇甫悅輕拍著她的手,她在擔心她啊?
「今日你叫我一聲姐姐,從此以後咱們便是親姐妹,這裡無外人,你告訴我,狼頭到底想要什麼?」現下,事情大概明瞭,清宇也有了大部分記憶。狼頭到底想幹什麼,只有清宇知道。
「他想變成真正的人!」
「他不是人?」皇甫悅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