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電共鳴的大殿上,一身大紅的淺白立於大殿的最中央,一身的清冷氣息,和著那冰冷的眼眸點點寒冷。
獨孤冥寒著一張萬年寒冰的臉,站於淺白的身側,一雙寒眸掃視在地上的兩具屍體之間,凝視不語。
眸中似有寒冰射出,整個人似是來於地府般森寒。
淺白看了一眼獨孤冥清冷的身影,平淡似水的面上流露出一抹溫暖的同情。
一陣夾雜著雨水潮濕的寒冷涼風從門外直吹而入,滿殿上的燭火隨之一閃一滅,身姿搖曳的忽明忽暗。
金色的帷幔磅礡吹起,四下輕舞曼曼,撩在了所有人的心間。
地上匍匐著一地的百官大臣、侍奉奴才,一個個不敢逾越的規規矩矩的在大殿之上匍匐,密密麻麻的點綴著金黃的大殿,身上的華服錦袍色彩繽紛。
早已坐回大殿之上上首位的歐陽月,手中把玩著桌上新添置的羊脂玉杯,杯中的美酒佳餚盛滿了那一方白玉通透的杯口。
輕輕抓起時,杯中酒水盡灑在白玉一般的手上,滴滴晶瑩,滑而不落。
他卻分毫未覺不妥,眼尾輕輕掃著殿上的這一幕,幽暗幽深的眼眸意猶未盡的一一掃過所有的人,將他們面上的表情盡收眼底。
最後那眸幽光定睛在了淺白的身上,晦暗不明的凝視良久。
少頃,歐陽月涼涼的開口說道:
「今日一事,事發突然,雖是因為北澤使臣之間的內部糾紛而引起的突發事件,但是我佑正皇朝亦是脫不開干係。
現今逝者和罪人都已死,皆是因為佑正皇朝的文武百官數百人,卻未將皇城中的宮殿看好。
在這發生如此的命案,實屬監管不利,重視不夠,戒備不夠森嚴。
事關此事的官員全部自降一職,除此之外,上繳半年半年的俸祿以示傚尤,眾百官可還有話說?」
一話既出,所有的大臣皆是輕輕地鬆了一口氣,面上的緊張戒備化為了平時的嚴肅沉靜,一個個飛快的叩首謝恩。
「謝聖上開恩!」每個人每個音都有所不同,卻又有所相同。
一聲聲的錯綜交疊在一起,響徹了整個大殿,也驚醒了微微有些愣神的淺白。
星眸輕轉,緩緩的從獨孤冥身上移開,眸中閃爍著光彩的掃視在高堂之上那個最為威嚴的聖上身上,朱唇微微白皙,一面的平靜似水。
接收到那個清冷的眼眸赤果果的直視,不由的手掌就是一晃,杯中美酒溢出少許,清美的香味瀰漫在整個大殿上,聞者清醉。
「無情侍衛,你身為丞相之貼身侍衛,不盡忠職守,反而於盛宴之時跑出殿外,將尚未逝世的北澤使臣打傷昏迷,以下犯上,罪不可恕,關於這點你可還有話說?」
歐陽月看著淺白環視在自己身上的眸子平靜得毫無波折,心中便是一怒,面上的表情一凜,眉梢微挑的說道。
對上歐陽月幽暗不明的眼眸一瞇,淺白無言以對的單膝跪地,祥裝尊敬的俯首默默聽旨。
卻是聽見了意圖降罪的聲音,嘴角勾笑的暗自嘲諷起來。
驗屍之時就已經知曉了今日之命,她又何須推脫狡辯?
當下就是滿不在乎的冷冷說道:「在下無話可說!」
心中冰涼,思緒沉靜,淺白耳間只剩下了那殿外的風雨交加,雷鳴的低吼和大雨嘩啦啦的直至墜落聲。
突然,肩上一暖,淺白一愣,眼眸在俯首間轉向身旁探視,竟然是他?
「獨孤冥,你做什麼?」望著不知何時就已經在她身邊的獨孤冥,一臉的誠懇,淺白直直的問詢,輕輕的聲音,淡淡的不解。
「保護你!我說過的,難道你忘記了嗎?」獨孤冥笑容點點的放緩冰寒,聲音沙啞的細緻說道。
輕描淡寫的話語瞬間就暖人心扉,直衝腦頂。淺白一雙星眸化為暖波,一蕩一蕩的傾在獨孤冥一襲灰袍的身上。
他竟然懂她?在這個她最難以釋放情感的大殿上,當年一片血腥染紅她雙目的大殿之上。
他,她可以喜歡嗎?一個和她一樣清冷冰寒的人,她可以鬆懈那被南宮羽出賣的心嗎?不需要那麼緊繃的永遠活在那個溫煦外表下的狠毒心腸之人的身邊,也是件好事吧!
「放肆!」一聲大喝,從高台之上的龍椅傳來。
兩雙原本交織的眼眸,頓時清麗的直直緊盯著高台之上的歐陽月,心中狐疑的不知聖上又要做什麼,不解的眼神問詢。
歐陽月怒不可釋的看著那兩個如此相似,如此相同的人,心中波濤洶湧,雙眸一瞇,危險的開口說道:「大膽無情,無故打昏北澤使臣在先,現在又直呼北澤太子之名諱,其罪當誅,你可知罪?」
沒有想像中的反抗,甚至沒有一絲溫怒,沒有絲毫的停頓,淺白清清淡淡便響在了大殿上。
「知罪!」兩個字,一句話,不溫不火。
一雙星眸凌烈的讓人心生膽寒,正色其上,面容冷然。
歐陽月當場愣住,沒有想過那個凜冽的女子回答她的竟然是這般的話語,一時之間怒色輕輕地在臉上化開,微微的沉目看向手中擱得手掌有些生疼的杯子,邪魅的笑在了當下。
原來她竟然也是這等聰明,真是不枉他對她的心生愛憐。
「好!既然你知罪,那麼就押入天牢,立時收監,定於四日後處斬!」
「佑正聖上,她……」獨孤冥急急的欲要為了淺白辯解,只可惜淺白一把將他的手臂鉗住,微微的搖頭示意,眼神中的威懾令得他將後半句話吞在了喉中。
跪在地上的大臣一片驚愕,嘩然的看著這戲劇的一幕。
原以為聖上是賞識無情侍衛的才情,會委以重任。可是沒有想到聖上居然……
嘩然之後,大臣便是恍然。升上本就是如此的喜怒無常,如今有事關係到北澤皇朝的友好往來,事關於此的人等定是要處斬示眾,以儆傚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