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下了聖旨,公主還朝,明朝舉國歡慶。」坐在屋子裡,青鬼對蕭辰夜說。
蕭辰夜一笑,點頭道:「我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
「王爺打算如何做?」青鬼問。
蕭辰夜望著窗外落了一地的飛花,不禁一笑。
他能做什麼呢?
飛花已落,物是人非。
一切都與他無關了,不是麼。
「我想要帶她走,帶她逃離江南,逃離人世,去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青山綠水,日出采晨露,月落踏塵歸。我想的事情很多,但是我想,她不一定想。」
現在已經今非昔比了,現在,她是當朝公主,備受聖寵,比他這個王爺地位還要高。他又拿什麼理由來帶她走。
青鬼搖頭,道:「王爺真的什麼都不做嗎?」
蕭辰夜放下手中的酒杯,有些醉意朦朧的搖頭。
「不做了,朝生暮死,一醉方休到天明。你今日來,就是來說這個的嗎?」
青鬼起身,摘下腰牌道:「不,我是來辭行的。」
蕭辰夜挑眉,感興趣的問道:「哦?你從本王這裡找到想要的東西了嗎?」
青鬼微笑,握拳拜別。
「謝王爺這段時間器重,青鬼已經尋得所要之物。望王爺不要過問是何物。它無形、無色,但是真實存在著的。」
蕭辰夜笑,仰頭倒一口酒,揮手道:「既然找到了,就走吧。本王這裡已經沒有在乎的東西了,就算你拿了什麼,本王也不會過問。」
青鬼轉身,一直走,走出了蕭王府。
蕭辰夜自始至終都不知道青鬼要的是什麼,也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協助自己,聽從自己的命令。
明明他的力量並不小。
或許這世間,就是有些事,是人弄不清道不明的。
————————
「公主,晨妃送來了賀禮,你快起來……」
清晨時,各宮就為公主還朝慶典準備了禮物,然而公主大人卻遲遲未起。
這雖然是身份尊貴,禮數卻不能不周全。無奈之下,宮女只好去叫。叫了幾聲都沒有人響應,宮女壯著膽子上前推了下。
「公主,各宮的太監還在等著呢。」
蒙著被子呼呼大睡的公主哪裡理會這些,依然好夢正香。
「公主?唉呦,我的公主大人啊,您就行行好起來吧。」丫鬟實在是急了,終是忍不住伸手拽了被子一把。
當被子被掀開的那個瞬間,小宮女整個人都呆了。
……
這、這被子下面哪裡是公主啊,根本只是一團枕頭啊。
宮女的臉色下的慘白,慌張的摀住嘴巴,大聲叫道:「公主大人變成枕頭了啊啊啊。」
鳳鳴宮內,慘叫聲傳來去的時候,梁雨詩和白月已經到了宮外。
梁雨詩是第一次這般自由的在江南的街道上逛。
雖然她之前就來過許多次,可是每次都是匆匆而過。
沒有一次是這般仔細的把這裡的街道都看個遍,在河堤上走了一會兒,梁雨詩忽然停了下來。
「哥哥,我們去坐船吧。」看著湖水碧波蕩漾的美麗,梁雨詩歡快的說。
白月點她鼻子,故意抱怨道:「你是不是故意使喚哥哥啊,哥哥要帶個隨從你都不讓,現在又要哥哥去弄船。」
梁雨詩調皮一笑,道:「哥哥你真愛開玩笑,人家不是只想和你單獨在一起麼。現在,你不是皇上,我不是公主,我想像個平常的妹妹一樣,對著哥哥撒嬌。」
白月溫柔的撫摸了一下她的發,輕聲道:「即使在皇宮裡,我依然是個平常人家的哥哥,會一直愛護著你的。」
梁雨詩微笑,好看的眸子瞇起來,沒有反駁,也沒有回話。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尋常人家的兄妹嗎?
只是幻想吧。
在他的心裡,自己不是妹妹,是女人。她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妹,皇宮之內,這樣的公主多了去了。
若他真是顧忌親情之人,那些個公主,又怎麼會一個不留的被嫁到蠻荒之地去呢?
倫理於他,並不是束縛。
白月走到河邊上去叫了船。
回來拉著她,黑色的眸子閃爍著光,道:「妹妹好口服,那船家說不僅可以讓我們乘船,今日還要為我們煮河豚呢。」
梁雨詩笑,握住他的手,「那我們還等什麼,我都餓了。」
上了船之後,梁雨詩一邊享受著河豚的美味,一邊愜意的喝著酒與白月說笑。
船家默默的搖著槳。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提起蕭辰夜與蕭王府半點話音。
本來白月還怕她是想藉機去看蕭辰夜,現在看她這般自在的呆在自己身邊,漸漸的放寬了心。
梁雨詩望著湖水,忽然對白月道:「哥哥,你說這船要是一直順水而行,會不會去到世外桃源呢?」
白月呵呵一笑,眉梢微挑,傲氣的說道:「我東耀國,不就是世外桃源嗎?」
梁雨詩咯咯一笑,水一般的眸子忽然看向了船家,道:「船家,你這船能否駛向世外桃源?」
船家一笑,低頭回她:「能,只要姑娘開口,我這船能去任何地方。」
梁雨詩對著船家笑了一下,靠在白月身上,忽然不說話了。
白月有些好奇的伸出手撫下她的發,道:「我還以為你接下來就會讓這船家帶著你去天涯海角呢。」
梁雨詩搖頭,道:「我只有這一天的時間,去什麼天涯海角啊。哥哥,我們回吧,我要去逛一下江南的夜市,不知道那裡有沒有賣金蝶面具的,我想那麼一個面具。」
「哥哥差人給你做一個不就好了。」
梁雨詩搖頭,「我想要自己找一個,自己找到的,才算是自己的。」
梁雨詩和白月從船上走下來時,已是傍晚了。兩個人下了船就向著鬧市而去,吃過晚飯的時間,夜市差不多也起了。
船家走出來望著兩個人的背影,搖頭歎息。辰星從另一邊的街道走出來,壓下聲音問:「怎麼樣?她可願意和我們走?」
隨風搖頭,扔下手中的斗笠,把手中的字條給他道:「不行,她想見蕭辰夜。怕是已經認命了,所以想最後見他一次。」
辰星歎氣,「這丫頭,到底是為了哪般。」
隨風甩手拿起一旁的長衣,向著蕭王府而去。
「怕是不想連累我們,不如我們明天晚上直接動手吧。你不是說過嗎……」在夕陽下回過頭來,隨風丹鳳眼勾起的好看眸子熠熠生輝,「被困住的蝴蝶,會死在籠子裡。她還是想走的。她問過我,問我的船能否駛向世外桃源。辰星,我的船到不了,因為沒有舵手。你來當這個舵手吧。」
辰星撩撥了一下黑髮,桃花眼勾動,身上那件黑色金蝴衣飄然而起,夕陽下,襯托的他如仙人下凡。
「好啊,就讓本王帶你們去看,什麼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在此之前。我們就為她做一切她想要做的事情吧。」
梁雨詩,你想走去哪裡,你想住進那個黃金牢籠嗎?
哪裡那麼容易呢?
你是我千方百計尋找到的神隱之都的神女,我要帶你回到那個地方,讓神隱之都重新飛起金色的蝴蝶。
你不許逃,更不能逃離。
——————————
月上柳梢頭的時候,書遙推開書房的門走進來,看到了爛醉的蕭辰夜。
無奈的搖頭,讓出門來給隨風和辰星,書遙道:「人你們帶走吧,他這個爛醉法,早晚把自己喝死。」
隨風走進去,看到滿地的酒罈子,伸出腳踢開一個,一邊走向蕭辰夜,一邊嘖嘖感歎,「沒想到堂堂蕭王爺也有這麼狼狽的一面,真是長了見識了。」
蕭辰夜從桌子上爬起來,醉醺醺的說道:「就、就算本王醉了,你們一樣不是本王的對手。」
辰星走進來,冷笑一聲,「不自量力。」
蕭辰夜看到他就火大,怒道:「滾,這是本王的王府,誰准你進來的。」
有些不耐煩的掃一眼他,辰星乾脆利落的上前,一個手刃下去,蕭辰夜呵呵一笑,伸出手接了下來,瞇著眼睛看他,「你想偷襲本王,你想的……」
「光當!」一聲,「你想的美」美字還沒說出來,蕭辰夜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隨風隨手扔掉了手中的硯台道:「這樣的醉鬼,就該這樣對付。」
書遙在一旁看的憂心忡忡。
這一硯台,絕對不輕,萬一傷了腦子,梁雨詩會不會找自己算賬啊。
隨風和辰星可沒時間管蕭辰夜的死活,兩個人拿了繩子和麻袋,轉身三下五除二的把人給弄進了麻袋。
書遙有些擔憂的問:「你們怎麼看都像是要殺人滅口啊。」
辰星有些不爽的借口,「我倒是真想殺了這個混蛋王爺。」
要不是他,他早就找到梁雨詩了。
要不是他,他早就找到梁雨詩了。
就只差一步,自己去了洛陽,梁雨詩也出了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