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歡,你怎麼在這裡?」
看到她的那一瞬間,火寺和尹默同時愣住了。
「哥哥,我帶你們走。」
回頭看了一眼喬伊斯,火歡徑直的走了過去,將他們身上的繩子解開,當看到他們臉上那遍佈的傷痕時,眸子裡赫然有一絲傷痛閃過。
「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答應他們什麼事情了?」
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火寺厲聲喝問著,「易少軒呢?那個混蛋到底在幹什麼?」
「我是瞞著他偷偷跑出來的,他不知道,現在我們離開吧。」
握住他們一人一隻手,火歡拉著他們向門口走去。
「你走,馬上給我離開這裡,男人的事情,你一個女人家的跟著摻和什麼?還不快走,聽到了沒有?」
用力的甩開她的手,火寺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只覺得心一揪一揪的疼,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結果還是出現了。
「如果你不走,我也不會走的。」
說完,火歡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歡歡,你聽見我說話了沒有?離開,馬上、現在,聽到了沒有?」
從小到大,這還是火寺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也是第一次如此大聲的呵斥著她。
他的心不求讓她能看的明白,但至少,他想保證她不受一點傷害,就是這樣微薄的要求,他不相信自己做不到。
「我不走,除非我們一起離開。」
火歡倔強的說道,神情中有著不容人質疑的堅定。
話音還沒落下,下一刻,一記重重的耳光甩到了她的臉上。
「寺,你瘋了。」
看著這一幕,尹默一下子愣住了,隨即,將火歡小心的護在了懷裡,「你到底發什麼瘋啊?打她做什麼?」
「你到底走不走?馬上給我滾出這裡。」
火寺的聲音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就那麼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心裡在流血,可是臉上依然冷漠如冰。
「我不走,除非你們和我一起,否則,就算是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
火歡毫不退縮的回瞪著他,如果他以為只是這樣就能趕她走的話,那只能說,這些年他一直都沒有真正的瞭解過她。
「歡歡,聽寺的話,你先走吧,我們不會有事的。」
看著那白皙的臉上鮮紅的五指印,尹默的心一揪一揪的,可是,這一巴掌他不怪火寺,如果她真的能離開的話。
「我不要」
火歡倔強的說道,回瞪著他們的眼睛卻慢慢的流下了一滴淚,那樣晶瑩的淚珠在刺目的燈光下晶瑩璀璨。
「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才懂?」大踏步的走過來,用力的晃著她的肩膀,火寺無奈的閉上了眼睛,眸子裡的一聲聲低吼像錘子一樣的敲在了她的心上。
「我不走,哥哥,我不能走……」
在他們面前,她哭了,一陣無法遏制的眼淚就這樣噴湧而出,那樣嗚咽的哭聲敲打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
「我沒有你這樣的妹妹,聽見了沒有?你不是我妹妹,不是,所以,你用不著為我賣命,聽明白了沒有?」
不顧她的眼淚,甚至不顧她的掙扎,火寺大聲的吼著,那樣狂暴痛楚的神情讓尹默別開了視線。
「我知道你不是,可是我仍然不能丟下你,哥哥,跟我走吧,求你了,求你了……」
火歡撲通一聲跪在了那裡,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簌簌的落了下來。
使勁的拍開她的手,火寺冷冷的背過了身,似乎這樣不看她,就能讓她死心 ,可是,他低估了火歡的倔強,也高估了自己的心。
終於,在那一聲聲嗚咽之後,他猛地轉過身將她緊緊的摟在了懷裡,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傻丫頭,為什麼不走?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麼笨的丫頭?」他喃喃的說著,修長的手指輕柔的梳理著她柔順的長髮,一滴晶瑩的淚就這樣自眼角迸射。
「一起生,一起死,當初說好了的。」
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伏在他的懷裡,火歡淡淡的笑了。
看著這一幕,尹默使勁的咬著下唇,抬起頭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似乎這樣,眼淚就不會流下來。
看著這一幕,喬伊斯突然說不出心中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就像是屬於他的東西突然被人硬生生的奪去了。
她明明是他手心裡的寶,可此時,她心心唸唸的卻是別的男人,或許在她的心裡,他早就沒有了哪怕一丁點的位置。
一股突如其來的怒氣就這樣不期而至。
「起來,我們走。」
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們面前,將她一把自火寺的懷裡拽了過來,當看到她那微腫的臉頰時,他的眸子裡射出了一道憤怒的光芒。
「火寺,你不該打她的。」
他的聲音很平靜,卻有著一種無法言明的寒意。
「喬伊斯,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扯上她。」
站起身,火寺冷冷的凝視著他,週身所散發出的無形殺氣讓整個空間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起來。
「呵呵~~~」看著他,喬伊斯只是發出了一陣冷笑,隨即頭也不回的擁著她走了出去。
「喬伊斯」
看著火歡不停的掙扎,火寺二話沒說直接對準他的後腦勺就襲了過去,卻被喬伊斯給靈巧的避了過去。
「她是我的女人,以前的事情我已不可能去參與,但是從今以後,她的每一件事情都必須有我的加入。」
喬伊斯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只是那雙眸子裡的光太過冷凝,但是當那抹視線落到火歡身上時,卻有著一種無法言明的溫柔。
「你說什麼?你的女人?」
火寺的雙眼微微的瞇了起來,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意,剛剛有那麼一瞬間,他差點以為喬伊斯實際上也是愛她的,因為那雙眸子裡一閃而過的溫柔讓他迷惑了。
「對,我的女人。」
強行將火歡禁錮在身邊,轉頭看向他,喬伊斯低低的笑了,「一個月後是我們的婚禮,放心吧,到時我會記得給你們一人發一張喜帖。」
說完,他轉身向門口走去,在即將邁出那扇門的時候,他猛地轉過了身,「對了,忘了告訴你們,謝謝你們以前將她照顧的那麼好。」
「喬伊斯」
火寺咬牙切齒的低吼著,覺得身體裡像是燃燒著熊熊大火,沒有任何人可以將其熄滅。
「你們隨時都可以離開,不送了。」
兩根手指搭在眉心,隨意的這麼一揚,留下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喬伊斯擁著她在一大群人的簇擁下向遠處走去。
在他們的身後,火寺和尹默像是瘋了一樣的追過來,可是卻被那越來越多的人給攔住了。
那一個晚上,他們不知道打了多久,只知道,當他們最後因為體力不支倒在地上的時候,他們的周圍仍是圍了數不清的人。
當東方出現了第一道魚肚白的時候,火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稍微動一下,渾身都像是散了架似的難受,視線所及處,尹默在他的不遠處躺著,此外,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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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張精美的公主床上,一個五官精緻的女子正靜靜的躺在那裡,長長的睫毛如同羽翼一般的緊緊閉合在那雙眸子上,彷彿一道天然的屏障,讓人不由得猜想,那雙眸子一旦張開會是一副怎樣的美景。
坐在床邊,喬伊斯的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淺淡的笑意,兩隻大手將她柔白細嫩的小手小心的包裹在裡面,從來都不知道,有她在的日子,竟是那樣的幸福。
情不自禁的,他俯身在那張嫣紅的唇上落下了一個淺淺的吻,抬起頭的時候,舌尖輕輕的掃過了自己的唇。
那裡,依稀還留有她的味道。
太陽一點一點的升了起來,漸漸地行至正當空,就在這時,床上的女子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
看著她睜開眼睛,喬伊斯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淺淡的笑意,如冬日裡的一抹春陽讓人的心也感到暖暖的。
「這裡是哪裡?」火歡喃喃的問了一句,環視四周,視線所及處,是從未有過的陌生。
「我們的家」將她小心的扶起來,在她的背後墊上一個靠枕,環住她的肩膀,喬伊斯慢慢的坐了下來,「喜歡這裡嗎?」
「我哥哥他們怎麼樣?」看著他,火歡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彷彿他之於她只是一個陌生人。
「你放心好了,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的,我說讓他們走,就一定會讓他們走。」
將她垂落在腮際的髮絲攏到耳後,喬伊斯站了起來,將床邊擺放整齊的衣物拿到了她跟前,「起來吧,該吃午餐了。」
「什麼?午餐?」
下意識的看向窗外,火歡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已經這麼晚了嗎?
想到這裡,她拿出手機,直到這時,才發現手機竟然不知道何時已經關機了。
「是我關的,怕吵到你睡覺。」看出她臉上的疑惑,喬伊斯輕聲的說道,走到窗前站定,靜靜的看向窗外。
看了他一眼,火歡沒有應答,只是逕自摁下了火寺的電話。
甫一接通,那端便傳來了一道急促的聲音。
「歡歡,歡歡你現在在哪?」
火寺急急的說道,衝著尹默做出了一個OK的手勢。
「哥哥,我很好,你們沒事吧?」她小聲的說著,不知為什麼,眸子裡突然湧上了一陣熱熱的感覺。
「我們沒事,你到底在哪裡?哥哥去接你。」
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火寺已衝門而出。
他連一分鐘都等不了了,他不能想像火歡一個人在那裡會受到什麼樣的待遇,認識喬伊斯不是一天兩天,他的狠絕手段在整個道上也是聞名的,這也就是他為什麼可以在短短的六年間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黑暗王國的原因。
「哥哥,我沒事,你不用為我擔心,明天我會去找你的,哥哥,千萬不要來找我,我掛了。」
說完,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火歡逕自掛斷了電話。
聽著話筒裡傳來的「嘀嘀嘀……」的聲音,火寺狠狠的咒罵了一聲,然後將手機重重的摔到了牆上。
第一次, 有了一種這樣徹骨的無力感;
第一次, 他覺得自己竟是這樣的無助;
也是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的雙臂好像被人硬生生的折斷了。
……
「寺,歡歡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好了。」
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尹默輕聲說道,明知道這樣的理由聽起來是多麼蒼白無力。
「該死的,都怪我,易少軒那個王八蛋到底在幹什麼啊?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他還算不算是男人?」
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似的,看著前方,那目光卻沒有一點焦距。
同一時間,易少軒也得知了這個消息。
此時,金碧輝煌的大廳裡正傳來一陣陣彷彿被打了雞血似的興奮聲,慈善晚會已臨近高潮。
「你說什麼?」看著葉旋,易少軒猛的站了起來,渾身不顧周圍人的頻頻側目。
「老公,你怎麼了?」
看著媽媽擔憂的目光,張小愛輕輕的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來,可誰知,他逕自甩開她的手大踏步的走開了。
本來喧鬧的大廳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靜的似乎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直到大門傳來「匡啷」一聲的閉合聲時,現場才開始漸漸的騷動起來。
坐在那裡,靜靜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張小愛的眸子裡蓄滿了眼淚,垂下頭,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放在膝蓋上的兩隻手卻把晚禮服握出了一大片的褶皺。
在這麼多人面前,在她所有的親朋好友面前,他竟然無視她無視到了這種地步。
「小愛,怎麼回事啊?他怎麼突然走了?」
見她神色有異,她的媽媽走過來坐在了她的身側,對於女兒的日漸消瘦,她比誰都心疼,可是,她又能做什麼呢?
「媽,沒事,他臨時有點事需要去處理。」
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張小愛輕聲說道,可眸子裡的淚珠卻終是忍不住掉了下來,滴在手背上,迸射出一股琉璃般的光芒。
「孩子,這些年讓你辛苦了。」
拿出手絹仔細的拭淨她臉上的淚,張母心疼的將她摟進了懷裡,對於這個最小的女兒,她一直都是捧在手心裡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了,可是卻也是這個最小的女兒卻一直都讓她的心揪著。
「媽,我沒事。」
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張小愛不好意思的笑了。
「好了,這件事先不提了,你看看喜歡什麼,媽媽都買給你。」
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張母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緩緩地合上了眼睛。
漸漸地遠離了大廳裡的喧嘩,在那座火樹銀花的院子裡,易少軒大步流星的走著,臉上的表情是鮮有的冷峻。
「馬上查清楚她現在到底在哪裡?」
「人已經派出去了,只是對方的來頭不小。」
「就是天王老子,敢動我的女人都不行。」他厲聲說道,褪去了以往痞裡痞氣的樣子,這樣子的他看起來竟然也有了一種肅殺的氣息。
跟在他身後,葉旋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眸子裡發出的光也讓人不寒而慄。
車子漸漸的駛向山間的別墅,離大門還有五百米的時候,遠處,一道明亮的車燈打了過來。
「這麼晚會是誰過來?」葉旋一臉狐疑的說道,剛想拿出電話問下情況的時候,漸漸的,有孩子的哭聲漸漸的近了。
「是小寶」神情一凜,易少軒的身體陡然緊繃起來,「停車。」
就這樣,在這條並不太寬敞的山間小路上,兩輛車對上了。
「去把孩子抱來」
他沉聲說道,視線始終不曾離開那輛車子。
「是」打開車門,葉旋剛要下車,可是易少軒已經從另一側的門走了下去。
「爹地,爹地快來救我……」
車窗落下,看見他的影子,火聰大聲的呼喊著,臉上兀自掛著一滴晶瑩的淚。
「乖,聽話,爹地帶你回家。」
輕聲的安撫著他,當視線轉到駕駛座上的男人時,他的雙眼危險的瞇了起來,「回去告訴我媽,如果她再敢這樣不經過我同意,就隨意將孩子帶走,就算她是我媽,我也一樣不會放過她。」
「對不起,少爺,這些話你或許該親自跟夫人說,我只是奉命行事,請少爺不要為難我。」
司機的神情沒有一點慌亂,反而無畏的迎上了他的視線。
「那好」說話間,易少軒已將車門打開坐了進去。
一看見他,火聰連忙撲進了他的懷裡。
「沒事了,爹地在這裡,爹地會保護你的」輕拍著他瘦小的背,易少軒喃喃的說著,小心的將他護在懷裡,無聲的歎了一口氣,「開車吧。」
獨孤家位於市郊的一棟豪華別墅裡,此時,燈火通明,方美玲站在門口不停的張望著,當看到那輛車子越來越近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抹不自覺地笑意。
可是,當打開車門,看到車子裡下來的人時,她一下子愣住了,隨意,一抹慍怒的神情爬上臉頰。
「媽,我說過的,這個孩子你不能隨隨便便的帶走。」
看到她,易少軒直接說了這麼一句,渾然不顧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是我的孫子,我隨時都可以帶走。」斜睨了他一眼,方美玲逕自走向了那個躲在易少軒身後的孩子,「小寶,你和奶奶住在一起,好不好?」
「不好,我要和媽咪在一起。」
火聰輕輕的搖晃著頭,臉上的神情全是戒備。
「從今天開始,你要和奶奶在一起。」說完,方美玲搖頭示意身後的傭人,「還不快去把小少爺給我抱過來。」
「媽,你別逼我。」
「閉嘴,你的帳我待會給你算。」
說話間,又是一輛車子緩緩的駛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