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上上下下的人忙碌了將近了兩個月,終於到了梅兒成親的那一天,處處張燈結綵,喜慶之氣充塞各處,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歡喜的笑容。
上官宣貴為國師,又是皇上賜婚,這來的人定然不少,直讓泠雪她們忙得不行,忙碌之中又怕哪裡出了錯,只得小心再小心,將事情都做全了,做得體面周到。
梅兒在這國師府中已經住了十幾年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與上官宣又是朝夕相對,這突然就要成親了,就是從北苑搬去南苑了,卻也不覺得有什麼新鮮的,只是想著以後要每日清晨醒來都會看見他熟悉的面容就會覺得心悸,不自覺的臉都紅了大半,幸好有大紅蓋頭遮蓋著,也就沒人能瞧得見。
行禮之時,臉仍舊是紅紅的,從耳根到面龐都是火熱火熱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是多麼的窘迫羞怯,卻又有些興奮,甚至是幸福的感覺。
彎腰行禮,蓋頭被輕揚開來,露出縫隙,能夠瞧見一旁的上官宣身穿喜袍的衣擺,紅色的描金靴,在燭火之下閃爍著光芒,隨著樂聲,跳躍著,似在為她歡慶。
心如小鹿亂撞,怦怦怦怦的跳個不停,像是要從胸腔裡跳躍而出一般,梅兒極力的平撫著自己,卻怎麼也停不下來,或許是因為太高興了,期盼這一天已經太久了,因興奮而無法讓她不激動。
兩人對拜,頭竟輕輕的碰到了一下,梅兒笑了起來,露出那可愛的小酒窩,臉也越發的紅了,終於是行完了禮,她也終於成為了他的妻,真真正正的能夠守在他身邊,陪著他一生一世。
一路上由泠雪和杏兒攙扶著,踏著熟悉的路,一步一步的朝新房走去,怦怦亂跳的心在此刻平定了許多,只是輕笑著,低垂著頭,想說話,卻又不能說話,只能忍著,傻笑著,甜蜜而又幸福的笑容。
泠雪的臉上一直掛著燦爛明媚的笑容,她沒想到自己來這裡才兩個月,剛跟他們熟識起來,就親眼看見了梅兒出嫁,還是嫁給她的意中人,她為她高興,滿心的歡喜與祝願。
可她更吃驚的是帶她來此的人竟然會是當今的皇上,她怎麼也沒有料到他的身份會是這樣的,他們都知道吧?卻沒有人告訴她,直到今夜,看見他坐在高堂之上,百官向他叩拜,她才知道,原來他便是林嵐口中那個曠世無雙的少年天子。
突然其來的事情讓她來不及多想,只知道做好現在應該做的事情,攙扶著梅兒進了新房,跟隨著其它的人一起退了出來,滿院清幽的樹枝在月下搖曳著,抬頭看了看深黑如幕的夜空,滿天的繁星閃爍,風兒輕吹著,涼爽愜意。
忽又想起了那個俊朗的面孔,笑容沉澱了下來,只餘平靜的神色,靜靜的看著那一顆閃亮的星星。
他就如同夜空中那最亮的星星一般,光彩奪目,高高在上,華貴不可言,而她只是地上的一棵小草,柔嫩卻又堅韌的小草,長到哪裡生到哪裡,這樣的兩個人居然會相遇,真是奇怪得很。
泠雪有些自嘲的笑笑,低垂了頭,自己怎麼會想到這些呢?即便他是皇上那又如何?於她,並沒有多大關係,不是嗎?
「泠雪,別愣著了,咱們去前面招呼客人吧。這裡讓吳媽和秋菊姐看著就行了,」杏兒說道,「今兒個來的人可夠多的,人手不夠用呢。」
杏兒突然覺得應該勸梅兒多請些下人回來才是,國師府這麼大,要辦什麼喜事的,來的人又多,他們還真是忙不過來,是得多請些人了。
泠雪笑著點點頭:「杏兒姐姐說的是,咱們趕緊去吧。」
來玄城已有兩個月之久,她卻還遲遲未去尋找她要找的人,只因府中喜事在即,過於忙碌了些,竟是無暇顧及此事,忙忙碌碌兩個月,人竟是瘦了一圈,本是鵝蛋臉龐已然變成了瓜子臉龐,下巴尖了幾許。
朦朧月色罩碧波,碧荷搖曳姿態美,暗香襲來惹人醉,心神恍惚故人來。
五月,府中那百傾湖中的碧綠掩映,淡淡的荷葉香氣隨風襲來,泠雪的腳步頓了頓,轉眼看著朦朧月色籠罩下的荷葉,輕吸一口氣,頓覺神清氣爽,憶起剛來這兒的時候,站在此處,梅兒所說的話,「荷葉搖曳蓮花嬌的景象」,再過上一個月,蓮花就能開了,她便能再見那美麗的景象了。
想起這,便不自覺的笑了起來,遠處荷葉掩映處,似有一個白色的身影佇立在靠近右邊的長廊之上,心中生出一抹驚懼之意,卻又忍不住細瞧了一眼,那白色的身影似乎離她越來越近,只見他飛身踏著荷葉而來,向她掠來。
泠雪驚愣之中,尚未回過神來,那人便已經到了她的身邊,長臂一攬,便將她攬進懷中,霍然起身,人已經掠至半空之中,腳點荷葉,回到了原地。
驚懼的瞧他,便要出口大喊,便被他摀住了嘴,他輕聲道:「泠雪,你不認識我了?我是溫曄啊!」聽得這個名字,話語全都嚥了回去,欣喜、酸澀、驚狂,竟皆有之,木訥的瞧著他,不知該如何開口,她又怎能想到身在眼前之人竟是期盼已久想要見到的人,千言萬語全都堵在喉嚨處,相顧無言淚輕流。
溫曄見她雙眸中淚光閃爍,有淚輕輕流淌出眼眶,竟有些驚慌失措了,鬆開了摀住她嘴唇的手,輕聲詢問:「怎麼?是我嚇著你了麼?」
泠雪輕點頭,溫曄歉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並不想嚇著你的。」
泠雪定定的看著他,審視著他,俊朗的面容,劍眉入鬢,如鷹般銳利的雙眸,帶著點點歉意與欣喜,許久未見,竟未想到再見會是這般情景,吶吶道:「你當真是溫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