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浮現出那個消瘦而又蒼白的面容,卻帶著明媚的笑容,對於死亡的那種毫不畏懼,甚至是從容淡定的神態,笑著對他說了這一番話。
可他聽著的時候,卻又覺得心痛了,看著那清瘦的臉龐心疼了,也惱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十二年了,他以為他可以忘記,可以淡化她的模樣,淡化那些與她相處的記憶,可是,越想忘卻卻越加的深刻起來,越發的難以忘記,就像梅兒也一直無法忘記妍櫻一樣。
「先生,您在想什麼呢?」這麼多年了,梅兒還是喜歡叫他先生,或許是習慣了,改不掉了。
上官宣卻是靜靜的坐著,看著面前的那青瓷杯中的茶水發呆。
「先生。」梅兒見他沒有回應,走到他的身旁,又喚了一聲。
上官宣一驚,回過神來,抬眼瞧了瞧梅兒,嘴角溢出一絲笑容:「怎麼?有事嗎?」
梅兒在一旁坐下,遲疑了一下,終是忍不住問出了口:「先生,您是真心想要娶我嗎?」
上官宣愣了愣,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樣的話,轉瞬卻笑了起來,梅兒的性子直爽,這麼直接的問話,卻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可他卻猶豫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見他遲疑著,沒有說話,梅兒輕歎一聲,說道:「我早該想到先生心裡是怎麼想的了,卻又傻乎乎的跑來問這樣的話,這不顯得我更傻了嗎?算了,先生您也不用說了,我知道您的意思。」
說完,站起身來,便要走。
上官宣急道:「梅兒,你等等,聽我把話說完。」
他這般急聲的語氣,讓梅兒的心裡突然生出一絲希冀,那滿腹的惆悵突然又散開了,復又坐了下來。
頓了半天,上官宣才道:「妍櫻曾經說我智商極高,可情商低下,或許你不太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她的意思是說我擁有高深的智慧,卻是個不懂情愛的人。或許是吧。不然也不會讓你等了十二年,是我對不起你,你或許認為我娶你是想要有所補償。你剛才問我是否是真心娶你,我想告訴你的是我是真心的。」
誠摯的神情讓梅兒覺得欣喜不已,原來他是真心的,是自己這麼多年的守候感動了他嗎?
「木兄是個癡情的人,馨兒死後一直沒有再娶,先皇也是個癡情的人,為了妍櫻付出了很多,你也是個癡情的人,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我不傻,我都知道,我也感受得到,」上官宣道,「這些年來,你一直照顧著我,幫我料理府裡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給我添置衣服,我不開心還會逗我笑,十年如一日,我也漸漸習慣了有你在我身旁,你就如同是我的賢妻一般,只是差了這一個名分而已。」
是啊,十多年了,他也習慣了,沒她在他身旁的時候,他卻覺得不習慣的,會覺得空落落的,像丟了個什麼東西似的,原來不知不覺之中他已經離不開她了。是若雨點醒了他,也是他自己突然想通了,有些事情既然只能埋在心底,那就一直埋在心底好了,不要再去揭開。
聽著他緩緩而道,梅兒綻開了笑容,歡喜的笑靨,原來他的心裡真的是有她的,「你就如同是我的賢妻一般,只是差了這一個名分而已。」這句話讓她的心底滿滿的都是感動和蜜意。
她可以踏實了,問清楚了,她放心了,她感動了,她也滿足了。
上官宣伸過手來,拉住她的手,輕放在手中,輕輕的握住,輕笑著,一席話說出,心中似是輕鬆了大半。
觸手冰涼,可梅兒覺得心中暖意融融。
兩人相顧無言,只是輕笑著看著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