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後 後宮風雨 保重出口傷情痛
    淺音散漫地笑著,忽地斂了神色,目光掠過空遠,然後收回視線,低了嗓音:「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也沒有人告訴我,如果真要問是誰洩露給我的話,那我只能說那人是你!」

    空遠驚疑的看向淺音:「你說什麼?老衲幾時對你說過這些?」

    淺音溫聲說著,眼光卻不著痕跡地打量空遠:「大師曾觀我手心紋路,眉峰輕蹙,隱含憂色,後來我化名蘇淺音,您更是對我講的佛法,無關是想化解我的戾氣,讓我保留淡泊之心。我那時便知道你是擔心我步入一個和我有相同命格女人的後塵,我適才說出,也只是想要印證我的猜測罷了,如今見了你的反應,卻也是十有八九了!」

    空遠一愣,隨後又恢復了往昔的平靜無波,臉上再無絲毫波瀾:「阿彌陀佛!施主聰慧過人,老衲無話可說!」

    淺音低垂了明眸,掩住眼中的憎惡,再抬眼時只剩一片清明無波,「那人可是蕭太后?」

    空遠淡聲說道:「施主既然已經知曉,又何須相問!」

    淺音猶疑了片刻,很輕地道,「果真是她!」

    空遠歎息回道:「蕭太后濫殺成性,曾一度獨攬朝政,迫害了不少忠良,她除了影響朝堂的局勢之外,還曾導致江山的變遷!老衲希望施主不會是第二個蕭太后!」

    淺音不禁莞爾,凝視著空遠,直看入他的眼底,冷冷的笑道:「我自是不可能成為第二個蕭太后,因為她擁有的一切,我即使拼了所有,也會一一奪來,而她妄想的東西,我終會有一天狠狠的悉數踩在我的腳下,至此方休!」

    淺音說著,也不做絲毫的逗留,緩緩向外走去,身後傳來空遠悲憫的慈悲聲:「阿彌陀佛!」

    小和尚看到淺音出來,正要帶路,卻被淺音揚手揮止。

    這蘭若寺,她來回不下上百次,早就對這裡知之甚詳,有時候她甚至懷疑自己閉著眼睛,都能夠在這裡隨意穿梭!

    淺音神情淡漠,在眼角眉梢間卻藏著暮靄般的冷厲!空遠勸諫她收手,但她到了如此田地,又豈肯輕易放棄!

    慕容夜逼她如此,迫她如此,她若一味的委曲求全,只會在將來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在這世間,不是她不爭不搶,便會一輩子平安淡泊,總有那麼一些人覺得這日子太過於單調,非要惹出一些事情來才甘心!

    她一次次的退讓和隱忍,只會換來那些人的肆意囂張,這次她絕對不會任由自己再被他人隨意欺辱!

    誰都不能!

    大雄寶殿的外面,有一位身著藏青衣衫的清雅男子背負手靜靜的站在那裡,遠遠地看見淺音,不禁迎了上來。

    淺音的眼睛有了片刻的恍惚,彷彿看到龍漠和她當初在蘭若寺見面時的情形,當時他也是如同龍殷這般,只是龍漠當時在清雅淡笑中帶著淡漠疏離,有時候她覺得靠他很近,可有時候卻覺得兩人離得很遠!他不像龍殷,即使心裡再怎樣的心若明鏡,可是表面卻總是一副溫和之姿。

    這種人明明什麼都知道,可卻選擇什麼都不說,也不問,通常這種人是最危險的!

    龍殷 走近淺音才發現她的雙眸裡面染上了暮靄般的濃霧,他眼睛閃爍了一下,唇瓣動了動,終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握住了她略顯冰涼的手,緩緩走出蘭若寺。

    淺音只是默默的跟著,她的手冰涼,即使被他溫熱的手握在手心裡,也好像永遠都暖不熱一樣。

    也許她的手會有暖熱的一天,可是她的心呢?

    行至蘭若寺台階下的馬車旁,淺音下意識的看了眼龍漠乘坐的馬車,車簾如同湖水一般輕輕蕩漾著,似乎剛被人放下不久!

    她眉目低斂,但卻微微的把手從龍殷手中抽了出來。

    龍殷看了淺音一眼,臉色沉了下來,就聽車裡傳來龍漠虛弱的聲音:「皇上,這裡離王府頗近,臣就不和皇上同道而行了!」

    「既然如此,四哥就回府安心養病吧!朕回宮就會派宮中的御醫過府為你調養身子。過段時間,待你身體好了,再進宮來,我們兄弟兩人也好聚聚!」龍殷眼睛微瞇,溫和的笑道。

    馬車裡響起龍漠淡漠的聲音:「臣多謝皇上隆恩,那臣告辭了!」

    「去吧!」龍殷雖對龍漠這樣說,但眼睛卻是看著淺音。

    淺音看著希陽揚鞭正欲揮動馬兒離開,不禁張口朝馬車裡面的人喊道:「四王爺!」

    失了鎮定的一句話,驚得所有人下意識的看向淺音,然後都偷偷的環顧皇上的臉色。

    龍殷臉色沉了幾分,在袖下的手暗暗握緊,但卻奇異的沒有怒色外露。

    戴濤本來心裡暗捏了一把冷汗,見皇上如此,不禁鬆了一口氣。

    馬車裡的人似乎也沒有想到淺音會沉不住氣突然喚他,裡面沉寂了一會,接著便是一陣沉悶的咳嗽聲,淺音心一緊,咳嗽聲卻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只聽龍漠冷漠的聲音緩緩傳了出來:「蘇姑娘有事?」

    淺音聽到他用如此陌生的語氣同自己說話,頓時喉嚨似是被堵住一般,良久終是苦笑道:「你……保重!」

    馬車裡又是一陣沉寂,龍漠似是順了口氣,才道:「你也要保重!」

    淺音唇瓣動了動,還想說些什麼,就聽到龍漠淡漠的對希陽說道:「走吧!」

    揚起的鞭揮在馬上,馬兒嘶鳴一聲,就帶動著馬車緩緩朝竹林方向而去。

    淺音看著馬車遠去的方向,就像失了魂一般,默然不語。

    龍殷抿了薄唇,也沒有說話,更沒有理會淺音,緩緩走向戴濤,奪了戴濤手中馬兒的韁繩,上馬後,又看了一眼淺音,見她仍是那樣,心裡頓時一陣煩躁,朝戴濤說道:「帶姑娘回關雎宮!」

    話落,收回視線,調轉馬頭,向祖廟疾馳而去。

    幾位貼身侍衛見了,連忙策馬跟了上去。

    戴濤看著淺音,心裡一歎,在這場看不見的硝煙戰裡,究竟是誰傷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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