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朕察明,那些殺手與近十幾年來新崛起的一個江湖組織大燕教有些關係,這個組織成立以來,行事一直比較低調,雖然也幹過一些劫富濟貧,暗殺貪官污吏的事情。不過,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只是贏得了一小塊地方百姓的擁戴,所以朕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無聲無息間,他原來已經察得那麼清楚了,秦拾言不得不佩服。
封他做江南侍御史,提倉隱帝體擦民情是掩飾,他這次真正要做的,是找出這個大燕教的幕後首腦,然後連根拔起。
第一次辦大案子,秦拾言心中難免有些忐忑,這忐忑之中,似乎還帶著一些不好的預感。不會發生什麼事吧?
「拾言,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還我到處找你。」身後傳來慈愛的聲音。
「娘,你怎麼來了?」秦拾言趕緊轉身,卻看到衛大娘笑盈盈地站在身後。
「吃早飯了。」衛大娘走上前,道,「我去叫醒朦兒。」
「娘,別叫她了,讓她多睡一會。」秦拾言有些不忍心。
衛大娘卻不以為然地道:「那哪行,她這麼懶,以後跟你成了親,可怎麼過日子?」
「娘!」秦拾言面有赫色,可心裡卻是實實在在地高興。
「說實話,拾言!」衛大娘有些擔憂地道,「如今你有了功名當了大官,不會嫌棄我們家朦兒嫁過人吧?」
秦拾言看看遠處,淡淡地道:「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她都是我這輩子唯一想娶的妻子。再說以前的事情,她是受了別人的騙,身不由己,我不會放在心上的。」重要的是,她回來了,她完完整整地在他面前,其他的,一切一切,統統都不重要。
其實,他以前並不是沒有想過,找到朦兒的時候,可能她已經嫁人了。畢竟,按照一般的情況,女孩子及笄的時候就該出嫁了。現在的情況,不是要比預想的好多了嗎?她是自由身,也算沒有嫁過人——滕鞥琪說的。
衛大娘聽得秦拾言的回答,按下心來,感激地道:「拾言,娘替朦兒謝謝你。」朦兒這輩子,算是有著落了。秦拾言既然答應了下來,將來,他會對朦兒好的。像朦兒這樣的情況,真的是很難找到婆家了,還好,還有拾言。他讀了那麼多聖賢書,居然並不介意朦兒的出身,朦兒何其有幸,得遇這樣的良人?
不過秦拾言卻搖搖頭,道:「娘,照顧自己妻子是天經地義的,哪用什麼謝不謝的。」
「我去把那丫頭叫起來。」衛大娘抹抹眼角的淚花,往船艙走去。
剛走幾步,便見香雪跑出來,道:「大娘,姑娘一起床就吐了,看樣子是暈船暈得厲害。」說完,拿個盆便進去了。
話剛說完,就有船夫在遠處喊道:「不妨事,這暈船的,都這樣,吐過幾次也就習慣了。」
「要不改從陸上走吧。」秦拾言皺了眉,有些心疼。
「沒事,這丫頭早和我說過了,她到京城的時候坐的也是馬車,也是暈得七葷八素的,坐什麼都一樣,還不如像船家說的,坐坐就習慣了。」衛大娘不同意,這官船哪是隨便能換得的?
「那……我去看看她。」秦拾言猶豫一陣,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便進了船艙。
船艙內,有些酸臭的味道,幾欲令人作嘔,香雪正端著盆往外走,而朦兒半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氣息微弱。見秦拾言進來,她勉強牽扯出一抹笑容,輕喚:「言哥哥。」
「這裡空氣這麼混濁,便是正常人也要吐了,更何況你暈船。」秦拾言說完,打橫抱起朦兒,就要往外走。
「言哥哥,快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除了滕鞥琪之外,從未和其他男子有過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朦兒有些驚慌。
「沒事,我抱你到外面吹吹風,會好很多。」秦拾言不以為意。
朦兒不作聲了,她知道秦拾言是好意,他的懷抱很溫暖。遭遇了那麼多,她是很需要一個懷抱,來包容她,安撫她。在秦拾言的懷中,她找到了久違的親情。
曾幾何時,他們在蘆葦叢中,玩累了,他背著她,走過長長的蘆葦蕩,在他起伏顛簸的背上,她找到了屬於兄長的呵護。
他是她的哥哥,不管過多少年,他都是她的言哥哥,從不曾改變。
吹吹風,果然是舒服多了,看看運河上的風景,人的心情也會開闊許多。
從揚州出嫁的時候,她每天蓋著紅蓋頭,躲在船艙內,根本沒有看過外面的景色,如今她已是自由身,做什麼都能隨心。
吹著風,看著風景,能把心中的鬱結都打開,碧波蕩漾的河水,很清澈。站在船頭,能聽見船槳在水中拍打的聲音,很有節奏和韻律,像一首悅耳動聽的歌。
「在想什麼?」見朦兒發呆,秦拾言摸摸她的頭,親切地問道。
「我覺得水聲很好聽。」沒有太過豐富的詞彙來形容此刻的感受,朦兒說著最直觀的話語。
「餓了吧?」大概最瞭解朦兒的人就是秦拾言吧,不需要太多的詞彙。
「香雪,你讓人把飯菜端到這裡來吧。」秦拾言回頭,朝船艙內喊。
「是!」香雪應一聲。這位秦大人,似乎是越來越不拘小節了。
香雪在滕府也待了幾年,衛大娘又是滕繯兒的奶娘,就住在燕子塢,平時她見到秦拾言的次數也很多。只覺得,他有些迂腐,帶些書獃子的酸味,整天介就知道說食不言,寢不語這些莫名其妙的話,現在,居然可以將飯菜端到船頭去吃,真是奇了怪了。
他的這些變化,都是因為朦兒姑娘吧?香雪滿臉善解人意的笑臉,將飯菜端到了船頭。
接下來的日子,平靜無波,大家刻意迴避一個話題,那個話題,叫——滕鞥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