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是23:40,風雨依舊。
當我們走出大約50米的時候,我不知怎的,突然想再回頭看看那棵孤獨的玉蘭,可這一回頭,我居然看到了一個漆黑的蜷縮的身影伏在那棵玉蘭樹上,嚇了一跳,竟喊出聲來:「有鬼!」
葉昭和那個黑影都被我的聲音嚇了一跳,等我再反應過來,那個黑影已經開始向北邊逃竄,葉昭也沒追上他。
「嘉銘,我居然把他放跑了。」葉昭沮喪地說。
「怎麼回事?」我驚魂未定,「莫非是幽靈?」
「拜託!王曉娜是個女生,這麼說也就罷了,你怎麼也發表這種論調!那明顯是個人啊!」
「可他出現的太突然了,剛才我們怎麼沒發現周圍有人?」
「夜這麼黑,風聲這麼大,我們發現了他才是真正的怪事哩!」
「如果是人,他這麼晚,到這裡做什麼?」
「哼,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否則幹嘛跑的那麼快。」說著,葉昭走向了那棵玉蘭。
「對,剛才我就看到他把身體伏在這棵樹上,不知在做什麼。」
「嘿!他似乎對這樹上的字跡有仇恨情緒啊!」
我向他所指的地方看去,與我們剛才看到是時候相比,在那個符號的刻痕上面,又多出了幾道全新的刻痕,給人感覺像是想要把之前的刻痕劃去。
「真是怪事啊!」我歎道。
「怪事越多,線索也就越多啊!」葉昭說,「讓我們看看這個幽靈有沒有留下什麼別的痕跡來。」
說著,他開始查看那個黑影逃走的路線,不一會兒,他撿起了一把大概15厘米長的小刀。
「哼,」葉昭一邊用手絹把它包起來一邊說,「幽靈可不需要用這種東西來劃去樹上的刻痕!對了,你對那個傢伙的體貌特徵還記得清嗎?」
「你追他的時候我看了一下,他跟你體型差不多,和你一樣高,和你一樣瘦,眼睛那裡有一點反光,可能戴著眼鏡。」
「好,好,非常好,」他點著頭說,「你真是立了大功了!好了,這一次我們真的該回去了,已經快要到午夜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發現學校背面的白楊林和公園裡的油松林之間有一條似乎是被人為踩出的小路。
「這條路呀,」葉昭說,「我聽人提起過,據說是可以不從正門進入公園的一條通道,因為你知道,到了晚上,學校和公園的正門都會關閉的。我們過去看看吧。」
這條路隱藏的很好,而且果然很不好走,要經過一道溝和一個陡峭的坡,走了十分鐘之後我才看到隔著鐵柵欄的外面燈光如晝的馬路。
「不知你是否有一種迷失在森林裡之後又重見天日的感覺。」葉昭說。
「你這麼說,還真有點像呢。」我說。
接著,我們沿著柵欄走了大約100米,才看到一個掩映的旁邊樹叢後的一個柵欄的缺口,那裡的鐵柵欄被人弄彎了,留出一個可供一個人通過的空間。
「外面就是馬路了,我們不必再看下去了,趕快回宿舍吧!」
我們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過了午夜,劉大爺都已經睡下了,還被我們給叫醒開門,於是我們被他批評了一番才被放進樓裡。
「大爺,警察們走了嗎?」
「早就走了!大晚上幹什麼去了!」
「我們也想查出事件的真相啊!對了,剛才除了警察和我們以外還有什麼人出去嗎?」
「沒有,我很清楚。」
「那有人回來嗎?」
「沒有。」
「A區那面如何呢?」
「也沒有,趕快睡覺去吧!」
「楊猛他們也沒回來?」
「一個也沒有,快走吧!」說完,他關上了門衛室的門。
「你說剛才湖邊的那個傢伙是學生麼?」上樓的時候,葉昭問我。
「我覺得……有可能是啊。」
「但是劉大爺卻說,除了我們以外,沒有任何人離開或回來。」
「你不會是說劉大爺撒謊吧。」
「當然不,但是至少讓人覺得奇怪,不是嗎?你覺得他為什麼要用小刀去劃那棵樹上的刻痕?」
「他是兇手,怕那個刻痕暴露了他的身份。」
「或者他根本就是憎恨那個刻痕呢?」
「我不明白你想說什麼。」
「算了,」他擺擺手,「很多事情還是不要太早下結論為好,否則如果過急的形成了思維定勢,一定會對偵破工作有害的!」
當我們回到寢室的時候,英才已經睡下了,阿宇還等著我們。
「老天,你們去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你們被妖怪抓去了呢!」一見我們,他就說。
「你在說什麼鬼話啊!」葉昭說,「趕緊睡吧!」
「暖瓶裡還有熱水,」阿宇說,「你們趕緊洗洗也睡吧,我就不管你們了!」
「多謝了,阿宇。」我對他說。
葉昭並沒有理會阿宇的話,他把外套和手電向桌上一扔,就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地想著什麼。
「你在想什麼?」我問他。
「你洗洗睡吧,我想自己思考一下。」他頭也不抬地說。
「好吧,那我們明天從哪裡著手?」
「你睡吧,我會叫你的。」他依然沒有抬頭。
「別理他了,」阿宇說,「他要變成『思考者』的時候,地震也無法把他從椅子上移開。」
我看了看阿宇,再看看葉昭,不知所措地笑了笑,就沒有再說話了。
窗外,雨漸漸停了,時間已是午夜0:30。
躺在床上,我腦中一團亂麻,這一天中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以至於我都沒辦法理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知過了多久,我睡著了,還做了夢,夢裡有美麗的玉蘭,有方宏光學長的微笑,有圓夢湖畔詭異的黑影,還有一張蒼白的臉——和那具躺在四樓走廊過道上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