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貞棄妃不承恩 姝色傾城 第176章 雨雪霏
    他卻避而不談:「從質子到皇帝……我這一路的艱辛,你並不知道……」

    我打斷他的話,厲聲質問:「你會不會 ,有一天也殺了我 ?」

    他凝視我的臉,終於說:「不會 。」

    我笑了笑,慢慢地說:「你會。」

    撕開所謂的情愛面紗,不過是冷酷的現實和醜陋的真相。

    你不會為了我捨棄江山,我亦不會為了你現在的眼淚而回頭。

    既然我們都做不到對方心中的樣子,何苦還要這樣糾纏。

    我緩緩地道:「我倦了,想休息了!」

    他霍地起身,一字一句地道:「縱然今日你知道解藥,但是沒有朕,你也解不了浩的毒。朕不會讓你走的!」

    我不再作聲,室內瀰漫著血腥味和沉香味,一時間讓人作嘔。

    澹台謹大步出去,砰一聲關上房門,立刻有人奉命守在門外。

    我心如死灰,只是如木偶一般躺著,只是在想,我的浩要怎麼辦,怎麼辦?

    送來的吃的,我全部摔在地上,不吃不喝,只是這樣等死。

    既然救不了浩,黃泉路上,我便陪他一起喝下孟婆湯罷。

    「又沒吃?」澹台謹微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是……奴婢該死!」外面跪了一地的人。

    我閉上眼,不想看到他的臉。

    不料身子一輕,卻被他抱著來到桌邊,將我放到椅子上,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鮮嫩多汁的肉,放到我唇邊,和顏悅色的說道:「嘗嘗看!

    我厭惡的向頭偏開,冷冷道:「澹台謹,你用不著假惺惺!

    澹台謹冷著臉,將筷子重重放下,隱忍道:「不要惹我生氣!

    我冷睨著他,嘴含譏笑:「你可以一直囚禁我,總有一天,你會得到我的,不過,那僅僅是一俱腐爛的屍體。」

    「你在威脅我?」澹台謹眸中盤踞著蝕心的痛楚,一瞬不瞬的看著我,凶狠的眼神,彷彿想將我拆吃入腹。

    我眸子微瞇,冷然一笑,「你大可一試!

    澹台謹呼吸一窒,心宛如凌遲,血管中的血液,彷彿在這一刻凍結,臉色極其難看:「你就這麼討厭我?你這是在折磨自己!

    我嘴角帶著森冷的笑,寒聲道:「這是你逼我的!

    讓他一步步險入痛苦的深淵,而我,只是佇立在一側冷眼旁觀,他想毀了我,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兩個的目光死死相對,良久,澹台謹敗下陣來:「在想什麼呢,盯著我出神!」

    「想浩。」我掉轉視線,瞧著不知名的某處,緩緩地說出打擊他的字眼,然後神情驟然柔和了起來,啞聲道:「想我,還要多久,才能去見他。」

    皇帝抱著我的手臂驟然一緊,瞬間捏起我的下巴,咬牙道:「休想!朕不允!你是朕的,就算是死,朕也會將你葬入皇陵,永生永世陪在朕的身旁,明白了麼?」

    我冷冷地覷了他一眼,舔了舔嘴唇,弱聲道:「陛下,你管天管地,還想管人死後去處,不覺得自己,太多事了麼?」

    他湊近我的臉,呼吸出的熱氣噴到我臉上,一字一句地道:「妤是,朕知道你心裡怨朕。可你要想一死了之,那可真就大錯特錯。且不說幽冥之事,玄之又玄,便是死後有知,你又怎知道,你能和浩在一起?」

    我冷漠地看著前方,半響,吐出兩句話:「笑話,民不懼死,奈何以死懼之。」

    澹台謹神色一頓,百味交集地看著懷裡人精緻卻冷淡疏離的側臉,道:「你真要逼朕麼?」

    我冷冷一笑,道:「我一個將死之人,如何能逼得了金鑾殿上的皇帝?」

    澹台謹吁出長氣,緩緩道:「朕本不欲再拿何事何人為難逼迫於你,是你逼朕不得不行此下策。妤是,你知道和你情同姐妹的丫環小蝶,現在在哪裡麼?」

    我疲憊地閉上雙眼,微弱地道:「你就只剩這等手段了?」

    「只要能把你留住,這等手段算什麼?」澹台謹長長地歎了口氣,拿下巴摩挲著我的發頂。

    我只覺得一陣氣悶,努力地想要掙開他的懷抱。朝窗戶望去,只見滿宮的宮牆柳,被漫天白雪遮蓋住,瓊枝玉樹,瑤池冰川,就連屋頂上的琉璃瓦,都垂下幾掛透亮的冰稜,剎那的光華,幾乎迷了我的眼。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我還記得,在自己最灰暗,幾乎身心疲憊的生涯中,浩每次適時的出現,給予了我多大的精神支持。

    那時候,我們相知相惜,為彼此的相識而慶幸歡喜;那時候,我們對望的眼中,明明有那麼多的柔情、歡樂、希望和未來;

    那時候,浩強大如神祇,每每有難,必由他出手解救,以至於我心底,有那樣的錯覺:有浩在,自己便不會受傷,不會流血,不會死。

    怎麼一轉眼,一切都面目全非?怎麼一轉眼,那個惜己如命的澹台謹,真的因為自己,處在生死掙扎的邊緣?

    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我面容慘淡,視線幾乎不敢停留那明黃中夾雜皚皚白雪的屋頂。呼吸之間,彷彿每一下,均有利刃插入心扉,痛到極致,反倒生了陣陣空泛的麻木來。

    往事一幕幕如黑白無聲電影般緩慢而疏離地在眼前晃過。我的腦海中,此刻忽然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帶著笑,帶著寵溺,帶著眷戀和溫柔,道:

    「妤是,跟我一起走吧。」

    我恍惚地微笑了起來,好,我在心裡應承著,不會太久了,若我得以跟隨你,若你願再見我,我便是日日侍奉你又何妨?

    「妤是,你怎麼了?看到什麼?怎麼哭了?」耳邊傳來澹台謹的詢問,語氣中帶著不解和壓抑的怒氣,片刻之後,我被轉了個個,正面對視他炙熱的眸子:

    「朕不許你哭!聽到沒有,不許你對著其他東西哭!」

    有人在猛烈搖我的肩膀,哪裡來的男人一臉霸氣和怒氣?我微微蹙眉,定睛看那男人的眉眼,慢慢辨認出屬於澹台謹的劍眉星目。此刻,憤怒扭曲了澹台謹原本不失英俊的五官,他咬牙切齒地拉近我,道:「你只准想著朕一個,明不明白?你只能是朕一個人的!」

    我笑了,笑得如此之美,在剎那間迷了皇帝的心魂,半響之後,我微啟嘴唇,淡淡地道:「皇上,你看錯了,我哪裡有哭,我只是在流淚罷了。」

    澹台謹一愣,隨即捧起我的臉,貪婪而瘋狂地吻去我的淚水,滑入我的唇,狠狠地長驅直入,輾轉纏綿,良久之後,才放開被自己蹂躪得紅腫的唇,啞聲道:「不要落淚,你一落淚,朕的心都疼了。」

    「放心,再不會了。」我移開視線,平板無波地答道:「再也不會了,因為,值得我落淚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妤是,妤是,你說這些,是存心要慪朕麼?」澹台謹一陣心疼,將我摟入懷中,一寸寸撫摩著我,柔聲道:「朕再也捨不得讓你受苦了。放心,從今往後,你便一步也不要離開朕。你看,這屋子是不是比你先前住的還好?朕可從沒操心過誰的住處,唯獨單單為了你破例,妤是,朕寵你還來不及,又怎會讓你再受委屈?」

    我木然地看著那滿屋華貴奢侈的擺設,這房間裡的每一件東西,無不精巧到極致,也奢華到極致,內務府顯然摸透了聖意,知道皇貴妃的屋子,小到一件鎮紙,一張雪花簽,都是最好。

    整個朝廷,從上至下,無人不知皇帝恨不得將皇宮裡頭的奇珍異寶都堆到皇貴妃跟前,卻無人知道,也無人關心,我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來看這堆死物。

    帝王的思維只能如此,習慣用物質來體現恩寵,習慣用賞賜來表達彌補之意,在這裡,我從來只是一個臣子,一個妃子,一個帝王私人收藏的「皇貴妃」,唯獨不是一個人。

    在這樣的等級秩序下,他不可能會明白,有些錯和傷害,超出了作為人的承受範圍,有些事情,一旦邁出那一步便永遠回不了頭,一回頭已百年身。

    這就是整個皇宮荒謬的地方,最荒謬的事情莫過於,製造這一切的那個男人,卻對自己的荒謬而不自知。我被這個男人強勢地擁在懷裡,沒有掙扎,也無力掙扎。

    想到小蝶,對我願意付出生命的小蝶,我便只有示弱。

    我順勢靠上那人的肩膀,微微顫抖,似在含羞帶怯,又似幽怨重重地問:「皇上,如此說來,您是喜歡妤是的了?」

    澹台謹臉色一喜,這幾日首次看我軟了一些,忙道:「妤是,只可惜你身子未癒,不然朕一定讓你好好揣摩朕的聖意,讓你知道朕到底有多喜歡你。」

    他低頭吻在我蒼白的唇上,我的目光冰涼而灰暗,他卻不知,吻逐漸轉為炙熱,沿著我的衣襟往下,看著我裡衣內精緻的鎖骨,滑嫩的肌膚,早已有些失控。

    我任他一路親下去,待到腰際,方推了推他,淡淡地道:「想我死,你就繼續。」

    澹台謹停了下來,抬起頭,眼神濃烈,裡頭燃燒著暗黑的火焰,啞聲道:「小妖精,存心撩撥朕,朕想要你都想瘋了。」

    我淡淡一笑,道:「三宮六院,有的是想承雨露之人。」

    「朕只要你。」皇帝將臉埋入我的頸項,深吸了一口氣,道:「快點好吧,妤是,朕會好好寵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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