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千頭萬緒,說什麼呀!」秦雲陽急道。
「送信不便,也不能多說。」九蓮道。
「既然如此……」展鈞想了一下道,「就告訴她我們是和二王爺一路的!反正我們能和烏王妃聯繫,就看烏王妃能不能找到辦法與她見面!如此一來,她便什麼都知道了!」
展容眼睛一亮:「我知道怎麼做了!對了,我突然想到一個人可以利用!」
「誰?」
「四公主!」
「利用她做什麼?」秦雲陽疑惑地問。
展容道:「有件事你不知道。丁遠有個表妹,從小父母雙亡、寄住在他家,二人青梅竹馬、情投意合,本是打算成親的。誰知一道聖旨,丁遠被逼娶了公主,便和她疏遠了。丁遠怕四公主得知他們從前的事,會對她不利,將她送到了別苑。結果四公主還是從別處得知了這件事,險些沒把她害死!
後來,四公主發現自己不孕,又將她接回去,讓丁遠娶她做小妾!她也爭氣,不久就懷孕,在去年生了一個兒子。兒子剛下來三天,秦雲蘿就趁丁遠不在家,將她趕了出來,並把她的兒子據為己有。」
「她怎能這麼做!」秦雲陽怒道。
九蓮道:「她現在就在我們家。」
「誰?」
「丁遠的表妹,就是那個叫小怡的。」
「是她!」秦雲陽一訝。展鈞有個六歲大的女兒叫展稀珍,他來後見過兩三次。那小丫頭一點也不認生,初次見他就笑嘻嘻的,後來再見到他就開始黏他。她身邊跟著一個不像丫鬟的女人照顧,就叫小怡!
九蓮說:「那天我回來得晚,遇到她暈倒在路上就將她救了,誰知她是這麼一個身世!容容,你說要利用秦雲蘿,如何利用?」
展容微歎一聲:「也是利用小怡吧!多少英雄為紅顏,我想,她若死了,嫁禍給秦雲蘿甚至是皇上、太后,丁遠知道了怕是怒不可遏。若有一個契機讓他發現我們,他怕是會反掉的吧?皇上正四處調兵遣將,準備讓尹駙馬去前線主持戰事。」
秦雲陽帶著兵馬投靠了秦雲煌,望城被攻下只是謊言,而秦雲煌正領軍往帝都殺來。如今秦雲光察覺這一切,已及時採取行動。秦雲煌的兵馬沒有他的多,一不小心就會敗下陣來!
「二王爺那邊一定忙不過來,不太可能派太多人來幫我們。」展容說,「而帝都這邊,宮裡交給了丁遠,城裡交給了周襲君,若丁遠成為我們的人,我們就能很輕鬆地將四王爺和王妃他們救出來!我再從襲君那裡偷到出城的鑰匙和令牌,他們便可以平安地去與二王爺匯合!」
「這倒是是好方法!」展鈞和秦雲陽都忍不住為她的計謀驚訝。
「只是……我們救了小怡,又殺了她……」九蓮有些為難。
展容也沉默了,道;「也不一定要殺她,只要能讓丁遠與我們為盟就是!你們可以想想別的辦法,我先進宮去了。」
她轉身離開,開門時,牆角一個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她沒看見。
躲在牆後的白衣女子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怔忪很久,才失魂落魄地轉身。
她的一生,注定那麼悲涼。每一次看到有轉機,又馬上失去。剛以為要和表哥過上幸福的日子,表哥就娶了別人;剛以為可以在展家安安靜靜地了卻餘生,卻——
「小怡阿姨!你有沒有找到我的小兔子?」一個臉蛋紅撲撲的小女孩跑過來拉住她。
她低下頭,搖頭,「沒有。」
「咦?」女孩疑惑地看著她,「阿姨,你不高興嗎?」
「沒有啊……」她強顏歡笑。
「可你好像要哭了耶!」女孩忍不住皺眉,很心疼的模樣。
她一聽,蹲下身將這小丫頭抱進懷裡,抑制不住地哭了起來。好半天,她才將人放開,撫著小女孩的臉:「稀珍,你記住,千萬不要依靠別人。別人給的安定和幸福隨時可能收回去,都是不長久的……要什麼,都要自己爭取。」
展稀珍看著她,不是很懂,默默地將這話記下來,半天才記完,點頭:「好!稀珍記住了!」然後笑道,「小怡阿姨,我們不要兔子了,去玩倉鼠吧!我又將娘的倉鼠偷來了喲!」
小怡笑道:「那是你爹送你娘的東西,別老去偷,小心你爹生氣的。」
「才不會!我是他的稀世珍寶!」
「那你向你爹要只新的,你這麼多小寵物了,你娘才那一個,怎能去搶她的呢?」
展稀珍低頭想了一會兒,受教地點點頭:「阿姨說得對,我好不孝順啊……以後再也不偷娘的倉鼠了!我這就將倉鼠放回去!」
「好,你快去,悄悄地別被抓住了。阿姨再去給你找兔子。」
「謝謝阿姨!」展稀珍笑道,回屋抱了倉鼠,就往九蓮的房間跑去。
小怡看著她跑遠,立即轉身走向展家後門。
後門有一個小廝守著,她拿出一錠碎銀子給他,扭捏扭捏地說要出去見個人。那小廝看她這模樣,以為她是去會情郎。這種事在大戶人家常出現,她學得來,他也見怪不怪,曖昧地笑道:「去吧去吧,記得早些回來!」
她羞怯地道了謝,快步離開。
……
展稀珍抱著倉鼠走到展鈞房外,悄悄推了窗戶看進去,見裡面空無一人,也就不翻窗,快步跑到前頭,推開大門進去。剛把倉鼠放進籠子,門就被推開,展鈞扶著九蓮走了進來。
她嚇一跳,忙用身子擋住籠子,瞪著他們。
展鈞見了她,忍不住皺眉:「小偷!又來偷你娘的東西!」
「沒有哦……」她急忙揮手,「我以後都不偷了!」
「呵!你找到什麼新玩意了,連倉鼠都不要了?」
「我……我才不是不要!」她急道,跑過去拖住他的手,「爹爹,你給我買只新的,我就再也不拿娘的了!」
「下次見著了就給你買。」展鈞說。這倉鼠是在別地做生意看見的,因見它可愛,才買了來給九蓮,這邊還真沒有!見她整天翻窗戶蹂躪那小東西,他早叫人去尋了,只是一直沒消息。
「小怡呢?怎麼沒跟著你?」他問。
「她給我找兔子呢!我回去找她了!」展稀珍樂呵呵地拍拍屁股跑開,跑到門口又倒回來,趴在九蓮肚子上,唸唸有詞,「要弟弟哦,要不喜歡小兔子、小青蛙、小倉鼠、小蝴蝶、小蛇的弟弟哦!」這樣,才不會有人搶她滿屋子的寶貝!
「夠了你!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喜歡那些東西啊?!」展鈞哭笑不得。
她一溜煙跑開,跑到外面,見秦雲陽靠在走廊的柱子上,一副樂不可支的模樣,顯然是將她剛剛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臉一紅,嘟著嘴道:「你偷聽!害臊!」
「我才不害臊,有人要害臊了!」
她氣鼓鼓地瞪他一會兒,又突然甜甜地笑了,張開雙臂望著他:「雲陽哥哥,抱!」
秦雲陽伸手抱起她,往她房間走去:「叫叔叔!」
「不要!」她頭一扭,腮幫子鼓得青蛙一樣。一會兒後,她又扭過來,笑嘻嘻地圈住他脖子,「雲陽哥哥,等我長大了,我給你做新娘子好不好?」
秦雲陽腳下一崴,不知道踢到什麼東西——或許根本沒踢到,但他整個人已經朝前飛去。
「啊——」展稀珍大叫。
情急之中,他在空中轉了半圈,待摔下去時,他背部著地,被震了個全身發麻,展稀珍倒是安然無恙地坐在他身上。
看她沒傷著,他鬆口氣。
但她有些驚魂甫定,喘了半天才低下頭看著他:「雲陽哥哥……」
「你知道新娘子的意思嗎?誰教你的?」他忍不住吼。
展鈞的女兒,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投胎的啊?養滿屋子蛇蟲鼠蟻不說了,五六歲就想著嫁人,長大了還得了?
「知道啊!」展稀珍說,「娘就是爹的新娘子啊!我做了你的新娘子,我也給你生娃娃,像稀珍和娘肚子裡的弟弟一樣!」
「老天——」秦雲陽呻吟,一伸手拍在自己腦門上。
「稀珍?」前面傳來展鈞和九蓮的聲音,想是聽到她剛剛的叫聲了。
他趕緊坐起來,要將她拉開,前面展鈞已經出現,大步跑過來將她抱起:「珍兒,你怎麼樣?」
「沒事哦。」展稀珍笑道,伸手撫著他的額,「珍兒沒事,爹爹不要擔心。」
「我能不擔心嗎?」展鈞緊緊地抱了一下她,然後將她放下,後面九蓮又拉著她問長問短。
展鈞將秦雲陽拉起來:「怎麼回事?」
「不小心跌倒……」秦雲陽拍拍身上的灰塵,臉色有些不自在。
展稀珍湊過來:「爹爹,我跟雲陽哥哥說——」
「不准說!」秦雲陽大喝。
展稀珍嚇一跳,睜大眼看著他,眼看就要哭了。
展鈞心疼,瞪了秦雲陽一眼,立即安慰她:「稀珍,告訴爹,雲陽他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