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宮門口,早已有太監來給他們領路,將二人帶到隆福宮。隆福宮的前殿站滿了人,卻沒一個人出聲。
二人直接走去寢殿,裡裡外外都靜悄悄的。季涼若打手勢讓旁邊的宮女開門,再讓太監將秦雲遙抬進去。
寢殿分裡外兩室,進門就見秦雲光和尹初信坐在外面的桌邊,裡面是太醫在給太后診治。
二人請安,愣怔中的秦雲光回過頭來:「雲薇出城了?」
「已經出城了。」秦雲遙道,「臣弟聽說母后……」
秦雲光的臉色驀地陰狠:「讓朕知道是誰,朕一定滅他九族!」
秦雲遙問:「雲薇出宮時,後面亂作一團,是那時候發生的事嗎?」秦雲光沒回答,他繼續道,「臣弟以為是清太妃暈倒之類,不然該讓雲薇停下來的。」
「停什麼?」秦雲光道,「倒不必為了這推遲婚期、惹得姜國不滿……」反正也不可能是那小丫頭搞出來的事!就算是她,讓她走了又如何?反正她是去和親的,而這裡還留著她的母親和哥哥!-
太后傷在左肩,太醫處理好傷口、確定其沒有大礙後,秦雲光就起身離開,並將秦雲遙也叫走。
季涼若和尹初信留下來等太后甦醒。尹初信仔細問了太醫相關情況,留了兩人隨時診斷,然後就靜靜地等著。
沒有人說話,等了將近兩個時辰,太后才醒來。尹初信和季涼若都奔到床前,太后看她們一眼,暫時沒說話,讓太醫給自己診治。太醫診斷了一番,叫人將熬好的藥端來。
尹初信道:「給本宮吧。」然後就端了藥親自喂太后。
太后倒也沒反對,慢慢將藥喝了才問:「哀家睡了多久了?」
「快三個時辰了。」
「你們一直等著?」
尹初信輕輕地答了一個「是」。
季涼若道:「兒臣先送五皇妹出城,然後才進宮來的。」
「那也不少時間了……」太后喘了兩口氣,對尹初信道,「你懷著身子,哪禁得起這樣乾嚎?回去休息吧,哀家還死不了。」
尹初信猶豫了片刻才點頭,又道:「母后,太妃她們一直在外面等著,也讓她們回去了嗎?」
「都回去吧。」
「是。」尹初信福身,轉身退下。
季涼若還站在床邊,太后叫她:「你過來。」
她走到床邊,太后讓她蹲下,然後伸手摸著她額頭上次被撞傷的地方。那裡留了淡淡的痕跡,撲了粉,不細看是看不出來。
「挺美的一個人,留了這疤……可惜了。哀家這心口,只怕更嚴重。」太后道,「幸好已不是年輕女子,否則,哪有臉給先皇侍寢?」
季涼若想到那香艷的情景,臉頰微微發熱。她這傷疤,倒沒嚇退秦雲遙。每次親熱,他反而最先吻這裡,愛憐得不行。這是他失手造成的,他心裡有一些自責。
太后垂下手,問:「你說……會是誰想害哀家?」
「奴婢猜不到。」她說。
「那就大膽地猜!」太后發怒,然後忍不住皺了皺眉,想是牽動著傷口痛。
「是。」季涼若點頭,真的開始猜起來。其實她已經想了兩個時候,覺得有可能是尹初信。太后一死,後宮就只能歸她管了,周家想入主後宮完全沒了可能,她也就少了最大的威脅。
裝模作樣思索了片刻,她道:「奴婢想,會不會是二王爺的人?」
「怎麼講?」太后閉著眼,想來心裡也是這麼懷疑的。
「這有兩種可能。一是二王爺在帝都有奸細,奸細把五公主出嫁的事告訴了他!他就派人趁這時候來,想害的應該不是太后,而是皇上。第二一種,五王爺不是破了望城嗎?他逃了,有可能是悄悄逃回帝都來了,然後——」
「他在帝都的奸細不就是秦雲遙嗎?」太后突然打斷她。
她嚇了一跳,屏住呼吸。
太后睜開眼,冷冷地看著她:「汪公公回來後,哀家就再也得不到一點有用的消息。東月那小蹄子靠不住,你也靠不住了……」
一個月前,季涼若告訴她:「王爺想將汪公公送回來。他說汪公公是去監視我和他行房的,現在我和他已經行了房,也就不用再監視了。」
這話聽起來好像是秦雲遙在疑心汪公公的身份,她當即讓汪公公回來了。接下來,王府雖三五不時有消息,但總有失去掌控的感覺。汪公公在那裡雖然也發現不了什麼事,卻總是安心些。
「你已經背叛哀家,你以為哀家感覺不到?」
「奴婢……」季涼若改為跪著,「奴婢沒有……」
「你已不似當初心如止水了,哀家也年輕過,你以為哀家會看不出來?」
「奴婢……奴婢……」季涼若雙手撐在地面上,使勁打顫,什麼也說不出來。太后懷疑她,卻沒握住證據,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的。
太后道:「現在給你兩個選擇……這屋裡除了我們倆沒半個人,你趁機就將哀家掐死、捂死,全隨你的便!然後和秦雲遙逃去找二王爺!」
「奴婢不敢……」她伏在地上哭起來。
「不敢?真不敢?」太后冷笑一聲,「那你就馬上將瞞著哀家的事都招了!」
「奴婢沒有!」季涼若大叫,「奴婢從未背叛太后!」
「你還敢嘴硬?」太后低叱一聲,帶傷的身子禁不起,她喘得有些急,「就單你遲遲不對瑞雪下手這件事,哀家就可以完全不信你……」
「奴婢可以解釋的……」
「哀家不要解釋,哀家只要關於雲遙的一切!」太后說完,閉上眼休息了一會兒。睜開眼見她還跪著,不禁惋惜地恨道:「哀家給你機會殺了哀家你也不要,活該你一輩子聽人使喚、不得善終……這樣的世界,不心狠手辣,你想活下來?做夢!」她張嘴想叫人,但覺有些底氣不足,就抓起床邊矮桌上的小香爐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