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完,太監又進來了:「回皇后娘娘,四王爺說他行動不便,亦怕衝撞娘娘喜氣,所以就不進來了,請王妃準備好之後直接出去就是。」
「你沒說太醫在給王妃的傷口換藥嗎?」
「這……請娘娘恕罪,奴才腦子笨,忘記了。」
「罷了,你再去告訴王爺,讓他等等吧。」
等季涼若換好藥,她親自將人送出去。
秦雲遙看到季涼若出現,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掉下來。
尹初信見他身後站著秦雲光身邊的太監,明白他已到秦雲光那裡說過了。原以為他是直接來,卻沒想到人家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若她不放人,那太監必會傳達秦雲光的旨意,逼得她放!這兩個男人,都以為她蛇蠍心腸想將季涼若給害了吧?-
還有幾天,秦雲薇就要出嫁,前方傳來捷報,秦雲陽破了望城,大獲全勝;秦雲煌負傷逃走,擒住了王妃烏純郡。
秦雲光將秦雲陽派出去,是為了順利拿秦雲薇去和親。和親這件事他沒有詔告天下,現在只有帝都的達官貴人知曉。婚禮舉行後,估計要一兩個月消息才會傳到望城。
未免那時候秦雲陽有什麼舉動,他下旨將秦雲陽召了回來。反正秦雲陽不太會打仗,用兵全靠軍中幾個老將。所以,他讓那些老將繼續追打秦雲煌,讓秦雲陽將烏純郡那一干俘虜押回帝都。
雖然望城已通,但他並沒有更改秦雲薇去姜國的路線——從望城過,路上極有可能遇到回來的秦雲陽和逃亡的秦雲煌。
秦雲薇聽說哥哥要回來,天天上城樓盼望。
捧書勸她:「公主,這裡風大,回去吧。皇上才下了聖旨,不會這麼快回來。」
她也知道,只有幾天了,就算聖旨快馬加鞭的送去,到她出嫁那天,能不能到五哥手裡還不一定呢。今生,他們兄妹再沒見面的機會了嗎?
說好不再哭,她還是哭了起來。最後幾天,總在淚中度過。
出嫁那天,群臣相送。
從朝陽殿出發,秦雲光和後宮兩代后妃一起,將她送到殿外。
外面站滿了人,殿前有九十九級台階,兩邊站著佩戴武器的武將和侍衛;下面停靠著拉她的和載滿嫁妝的馬車,大臣們就站在車隊兩邊。最前面是秦雲遙和季涼若,因秦雲遙的輪椅不方便進出大殿,他們就在下面等著,順便親自送她一程。
她在宮女的攙扶下拾級而下,心裡一步一步數著。數完九十九,她回頭望著上面的清太妃,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宮女拉扯著她上了馬車,馬車緩緩移動,她才回過神來。
透過紗窗看著外面的秦雲遙和季涼若,她撩開那用上好的縐紗做成的簾子:「四嫂……」
季涼若扭頭看著她,什麼也說不出來。
後面突然傳來騷動,二人都往後望去,旁邊的秦雲遙亦叫推輪椅的莫言停了下來。
從遠處看去,朝陽殿外亂作一團,那附近的侍衛和大臣也亂了。他們這裡已離得幾百米遠,看不清發生了什麼事。
秦雲薇擔心清太妃,急忙叫馬車停下,想要回去。
她的馬車一停,大家就都發現了朝陽殿外的異樣。秦雲遙讓莫言趁亂過去看一下究竟,自己則和季涼若拉住要下車的秦雲薇。
莫言往前跑了幾十米就倒了回來,在秦雲遙耳邊悄悄說了幾句。秦雲遙微愣,立即叫秦雲薇:「上車!快走!」
「怎麼了?」秦雲薇著急,攀住車門死活不動。
「你母親沒事!」他說,叫旁邊的宮女太監,「讓公主上車!出宮!不要耽誤了吉時!」
他一聲令下,不一會兒送親的隊伍就繼續前行。他和季涼若頭也不回地跟著,當不知後面發生什麼事。出了宮,二人也上了一輛小馬車,跟在送親的隊伍後面,一直送到城門口。
馬車停下來,二人坐在車內沒說話,透過紗窗看著裝滿嫁妝的馬車一輛輛駛過。
「王爺!」外面有人在叫。
「是捧書!」季涼若道,掀開窗紗,探出頭去,「怎麼了?」
「公主想和你們說話。」捧書也是悵然欲泣的表情。出嫁本是喜事,嫁這麼遠就成悲事了。
二人下車,周圍百姓太多,半天才擠到秦雲薇面前。秦雲薇隔著紗窗和他們說話,只見一抹倩影。
「四哥……過了今天,你們大家都忘了我吧……」她哽咽道,「告訴五哥,若有來生,我絕不投生在帝王家!他若想續這兄妹情緣,千萬別投錯了地方……」
「來生四哥也不投生帝王家。」秦雲遙說,「連豪門高戶也不要,只要尋常百姓。」
秦雲薇窒了一會兒,使勁點頭:「好……好!雲薇也去找四哥……」她哭得不能自已。
旁邊護駕的一名將軍催著啟程,她的哭音隨著馬蹄聲消失。
直到最後一輛馬車駛出城門,秦雲遙和季涼若才回府。圍觀的百姓已漸漸散去,剛剛熱鬧擁擠的場面消失不見,徒留一抹淡淡的冷清。
行到半路,有人在外面攔住了馬車:「回稟四王爺!太后中箭,皇上請王爺即刻入宮!」
季涼若一驚,正要說話,秦雲遙伸出兩根手指壓住她的唇,對外面道:「知道了。莫言,進宮去吧。」
「是!王爺!」莫言答應一聲,掉轉馬頭去皇宮。
馬車狂奔起來,季涼若問秦雲遙:「太后中箭了?」
「就剛才。也不知是誰下的手,也不知是不是射偏了……所以我才讓雲薇趕快走,免得扯到她身上。」
「她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季涼若篤定地道。
「可是雲陽已經知道這件事。他沒給我回信,我也不知他什麼打算,萬一是他——」他歎口氣,「現在我和他是嫌疑最大的人……誰知又是不是他們的苦肉計,想要栽贓我們?無論如何,雲薇走了最好,留下來極有可能步上大姐和二姐的後塵。到了姜國,說不定太子待她好,就像二哥與二嫂、我與你,豈不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