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爐砸在地上匡噹一聲,外面的門馬上就被推開,蕙心帶著宮女衝了進來,見季涼若跪在床邊,禁不住一愣。
「過來。」太后道。
她急忙走上來:「太后有什麼吩咐?」
「把如姬和八公主抓去地宮用刑!」
「太后——」季涼若一聲尖叫,緊緊地抓住她的手,「太后,你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沒有!」
太后使勁抽回自己的手,對還愣著的蕙心道:「還不快去?!」
「是。」蕙心匆匆退下。
「不……」季涼若看著她的背影,跪在地上挪了兩步,又扭頭看著太后,「太后……」
太后閉著眼不理,她精神崩潰,哭得不能自已,提起裙子跑了出去-
如姬房裡已經沒人,雲蕊的七絃琴掉在地上,斷了一根琴弦。她失聲痛哭,扶著牆壁跑出去。跑到隆福宮門口,看見幾個宮女和太監帶著她們離開。
「姨媽!」她大叫一聲。
如姬回過頭來,幽幽地看著她。她想追過去,身後突然有人拉住了她。
「表姐!」八公主悵然欲泣地叫了一聲。
她想過去,身後的人將她攔腰抱住,她完全動不了,只能看著她們身形漸遠。回頭,看見死死抱住自己的蕙心,她欲哭無淚。
「太后叫你進去!」蕙心放開她,讓路讓她走前面。
她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寢殿,太后已睡得迷迷糊糊,好一會兒才睜開眼:「要說嗎?」
「奴婢沒瞞著太后,不知要說什麼。」無論如何,她只知道,她決不能背叛雲遙。但是,也決不能讓如姬和八公主出事……
「現在還嘴硬?」太后目露凶光,「蕙心,讓人帶她去地宮看看,或許她就想通了!」
季涼若身形顫抖,搖搖欲墜,牙齒卻咬得死緊。
「想說了隨時來找哀家,哀家等著你。你說了,如姬和八公主也就平安了。」
她什麼也沒說,被動地轉身,跟著蕙心走。蕙心將她交給另一個宮女,那宮女神色冷傲,彷彿東月。又是太后悉心培養的細作吧?
她跟著她走出隆福宮,穿過重重宮殿樓閣,走到皇宮西邊的「地宮」。地宮?說得好聽,其實就是牢房!
她知道有這個地方,卻是第一次來。這裡比王府的監牢大,仍然分地上地下。她被帶到地下一層,一下去就聞到各種難聞的味道。適應了下面的光線,走了幾步,才發現兩邊都關著人,全都精神頹廢、身體虛弱的樣子。
他們大多是男人,也有女人,看她的眼神……或者是看前面宮女的眼神,多種多樣,複雜莫測。
一隻瘦骨嶙峋的手從裡面伸出來,手的主人笑得淫邪:「今日來得真多……看你最合適呢……」
她嚇得猛地往前一跳,四周響起嘲笑聲,個個前仰後哈。
「別嚇著人家。」
「我倒不知道什麼叫嚇人了……」
季涼若覺得像入了地獄,捂著嘴不讓自己叫出聲,飛快地跟上前面的人。
轉了幾彎,她終於看到如姬,被鐵鏈綁在十字刑架上,嬌柔的面容和華麗的衣裙在這裡顯得那樣美……
「姨媽!」季涼若撲上去,抱著她哭起來。
「找你父親……」如姬在她耳邊說。
她一愣,想抬頭,如姬下巴重重地壓住她的肩,不讓她動。
季涼若反應過來,伸手抱住她的腰,繼續哭:「姨媽……涼若對不起你……」
「他叫李清泉……」如姬說,「當年讓你改姓,是怕人發現你和他有關係,給你帶來災難……」
季涼若明白。他是朝廷通緝的要犯,若被人發現她是他的女兒,她可能被殺死……
「我不多說,你找個信得過的人問……能問到的……拿你的木佩和他相認,他能集結許多人……不能救姨媽,至少救你自己……」如姬說完,扭開頭,一行清淚流了下來。
季涼若鬆開她,靜靜地望著她:「姨媽要怪我嗎?」
「她當然該怪你!」剛剛帶她來的宮女走上前來,在她耳邊冷笑,「你若聽話點,娘娘哪需要受這些苦?」她手中突然揮出鞭子,啪地一聲打在如姬身上。
「啊——」如姬痛得長叫一聲,四肢亂動,綁在柱子上的手腳勒出醒目的痕跡。
「不要——」季涼若將宮女推開,要跑過去。身後兩個太監衝過來,將她拉住,把她雙手緊緊地押在身後,讓她動彈不得。
宮女繼續往如姬身上打,如姬高聲痛叫,季涼若大哭:「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宮女收了鞭子,問她:「要去見太后嗎?可別到了那裡又改變主意。再回來,就不只挨鞭子這麼簡單了!」
「我……」季涼若搖頭,她不要告訴太后!
宮女看她片刻,確定她沒有要走的意思,又轉身開始抽打。
如姬聽見季涼若的哭聲,咬住牙關,不再叫。季涼若看見,哭得更厲害。她該怎麼辦……雲遙,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幾鞭之後,宮女停下來:「弱智女流!」
季涼若一看,原來是如姬暈過去了。她想過去,但太監製住她的身子讓她動彈不得。
宮女走到刑架前:「果然不如武林高手耐打,幾鞭子就挨不住了!」她伸手抬起如姬的下巴,「哼,臉真好看!自從瑞雪走後,沒再見過這麼標緻的臉了……」
「你……」季涼若看著她,她果然是奸細——未被派出去的奸細!
那宮女回頭,笑靨如花地看著她:「王妃,你說娘娘這麼美的臉,扎上幾針、劃上幾刀、灑上火藥燒一燒……會怎樣?」
季涼若瞪大雙眼,驚恐地看著她。
她的手又滑到如姬肩上的傷口,重重一按,如姬在昏迷中痙攣了一下。
「這傷口,撒上鹽、淋上酒、抹點蜂蜜……這下面蛇蟲鼠蟻可多了,一點會來給她清洗的!」
「你——」季涼若掙扎了兩下,「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