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舞愜意地靠著沙灘上的樵石睡覺,她昨晚就是在這裡過夜的。
微莎悄悄走來,坐在她旁邊,她沒有打擾攸舞睡覺,顧自看海平面上的太陽緩緩升起。儘管微莎的動作很小心,攸舞還是在不久後醒過來了。她跟約本的這幾年,已練就出很強的警惕性:「莎?」
微莎沒有多說什麼,她對攸舞微微笑著,她的笑容被晨光映射得很賦夢幻氣息,在攸舞看來微莎就像是一個脫俗的女神。還記得她們相遇的第一天,微莎和扎朗在《木偶的死亡舞步》的伴奏下合作得十分入神與和諧,也就是她和扎朗最後的一次合作,間接地給了攸舞澎湃的靈感。
「如果一直能這樣子生活,那該多好啊。」微莎小動作地伸了一個懶腰。
「是啊。」攸舞也朝晨陽看去,眼睛剛從眼皮底下透露出來,冒然對上太陽,難免有些刺激,攸舞半瞇著眼適應光線。
「你知道嗎?」微莎溫爾地說,「我一直都挺羨慕你的。」
攸舞對微莎突然冒出的話有點不適應,她回頭望著微莎:「為什麼?」
微莎輕吐一口氣,繼續笑道:「看那邊,那小子又在畫你。」她用手指了指一大早就起來偷畫攸舞的扎朗。攸舞的目光順著微莎的手指示出的方向對上扎朗,扎朗再一次抬頭看攸舞時竟撞上攸舞的臉,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一臉帥氣的、美男子的笑,稍帶一份童真。攸舞將扎朗這樣的笑盡收眸底。他的笑,被攸舞的心靈強化成一束溫暖的陽光,在心底演繹出璀璨的生命樂曲。她有說不出的感動,攸舞靜靜地坐著,靜靜地看著。
「攸舞,你喜歡扎朗對嗎?」雖然真的不想打擾他們安靜的對視,微莎還是忍不住地明知故問。
攸舞緩緩收回視線,面對微莎這樣的問題,攸舞顯得有點不知所措:「我……應該吧。」
微莎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她深深地知道,攸舞是喜歡扎朗的,而扎朗,一定喜歡攸舞。那麼自己呢……自己,只是一廂情願罷了,難道真像約本說的那樣?
(約本順手從桌上拿來一張紙:「你看懂了嗎?」他把白紙遞給微莎,微莎不解地接過,「看懂什麼?這裡面什麼也沒有。」
「呵呵,對你來說,這裡面是什麼也沒有。為什麼?因為攸舞和扎朗都是在紙上締造世界,而你是在音符上感覺世界的,這樣子,你就能明白了吧?」)
她不甘心,明明她認識扎朗比攸舞早,可是為什麼攸舞可以這麼輕鬆地奪走他?
「你也喜歡……扎朗的對吧?」其實攸舞也知道,她也知道微莎喜歡的人一直是扎朗。從微莎的一個眼神、一句言語、一個動作中,攸舞都能看出微莎的寂寥。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能懂。
微莎笑著低下頭,半晌,又抬起,目光流轉在遠方的海平面上的某個焦點,她看不穿天空的魅力,亦看不穿自己的一些心思,但是有一點她是知道的:「他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會痛,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也會痛。」
「和你在一起,不應該開心,不應該笑嗎?」
「你沒有聽過這麼一句話嗎?」微莎漸漸地把目光滲進海灣,「守住一個人的身體,卻得不到一個人的心,這種感覺是空虛的。何況我連他的身體,也一點都沒留住。那麼,我就應該更心痛了。」
攸舞如負釋重地勾起嘴角:「沒想到,我們真的喜歡上一個人了。」
「不奇怪,誰讓我們兩個整天只跟一個男孩在一起,總不能叫我們去喜歡老師吧。」微莎很是幽默地說,這句話要是給約本聽到了,微莎一定會被訓的。
「再過一個月,扎朗就要離開新靈畫校了吧。」攸舞說這句話時不是很開心。
微莎卻不知道這件事:「真的?一個月後?呵呵,那到時候扎朗就可以天天呆在這裡了,就像我們一樣。」微莎高興地說,但她轉頭卻對上攸舞沉默的臉色,「扎朗離開新靈畫校,你,不應該開心嗎?」
攸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輕輕呼出,微莎哪裡知道,只要扎朗的畫畫功底深造到一定程度後,他就可以自行決定幾時離開畫校,他現在既然已經找到了感覺,也決定了時間,那麼學校也是阻止不了他的。
只不過是,一旦等到扎朗出校,她也就要借助自己在新加坡多年打下來的名氣,把她的作品流向世界,賺取更多的資金。再去中國,接近她的家,接近爸爸,接近蘇雯。
「應該是你要高興。」攸舞把頭別過,「我有點想家。」半晌,攸舞再說,「我想回去,該回去了……」眼皮似乎有點疲憊,攸舞閉上了眼。
「想家了?呵呵,我以前剛來到這裡也是挺想家的,但是我的家已不復存在,約本老師一直耐心地開導我,我才慢慢地走出了陰霾。」微莎曾經發誓:她要一生一世孝順約本,她不能辜負約本對自己的期望,於是她總是瘋狂地練琴,瘋狂地作曲。也許是老天注定她為提琴而生,短短兩年的時間就讓她登上新加坡的提琴大會。在那次聚會裡,微莎是年齡最小的一個,「對了,你說你想回家,你的家在……」
「中國。」
「中國?這麼遠?你離開這麼多年,你的家人不會擔心你嗎?」
「有些事情,我也無法解釋得太清楚。不知道我回去還能不能再回來,但是如果不能的話,你不就少了一個情敵了麼?」
「想回來當然可以回來啊,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和扎朗會有什麼關係,也許我還會找到更好的。」
「你想找到更好的,很容易的事情呀。」
「情人眼裡出西施,更好的,要先讓我喜歡。」
「但不要找不喜歡你的。」作為微莎多年的朋友,攸舞真的不希望她走上蘇雯的路,「只要是真心喜歡你的,也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