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嚥了下口水。
對,慕涼玥已經可以一根手指頭就碾死她了,更何況是他的師父……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呃?師父是來幹什麼的?逛街?逛一圈就離開了?
似乎是看出蘇蘇的疑惑,他笑說:「你該不會是以為我今天是來救你們出去的吧?」
難道不是麼?就算不救她,也應該救他的好徒兒吧?
「就算要救也不是這麼笨的方式!何況我根本沒打算救。玥兒如果連這個牢房都出不了,我要他這個徒兒也沒用。如果沒那個能力,便死在這裡吧。」
「……」真是狠心的師父!
古代人真是比誰都狠心。好比那次在密室,出來後夙軒轅也是這麼跟非原他們說的,如果出不了那密室,就說明他們沒有能力,還不如死在裡面一了百了,免得以後死在別的鬥爭中。
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
真是全世界都奉承著這句話。
後來他果然走了,蘇蘇既困不住身體也熬不住,趴著趴著想著事情便睡去了。
然後就在第二天被一陣吵鬧聲驚醒,看見侍衛們慌慌張張地進進出出,像無頭蒼蠅般到處亂竄,大家都很緊張的樣子。
當然,她聽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大喊:「珍妃娘娘為表清白,割脈自盡了!」
*** ***
早晨,陽光透過牢房裡的天窗,投在蘇蘇身上。喧鬧聲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緊接著便來了御醫、珍妃的貼身宮女,及夙軒轅身邊的木公公。
蘇蘇遠遠地便看到宮女哭啼了一番,御醫搖搖頭,而木公公輕聲歎了口氣。
她還看到就在隔壁的慕涼玥一直安安靜靜地靠在木欄上,不哭不喊,什麼話也沒有,好像珍妃的死對他一點打擊都沒有一般。
蘇蘇看到御醫向木公公使了個抱歉的眼神,起身走了。木公公也似乎自言自語了些什麼,轉而又看著慕涼玥說了什麼,再後來便走了。
珍妃搶救無效,真的就這麼死了,聽說是取了早就藏在身上的髮簪劃破了手腕。人群進進出出了好一會兒,蘇蘇始終沒有看見夙軒轅踏進過這裡一步,過了一會兒那些侍衛便將她抬了出去。
蘇蘇的臉上不自覺地流下了兩行清淚。她的心有點痛,終究是因為那兇手陷害自己,珍妃才會被牽扯在內,最後不堪流言蜚語在牢中割腕自殺的。
她怎麼就忘了,名譽對一個古代女子更何況是皇妃,是何等的重要。
蘇蘇他們所在的牢房是專門關押特殊犯人的,那些行刺皇族或犯下重錯的犯人們並不在這一區,所以在珍妃自殺前,這裡是極其冷清的,便連獄卒也只是在要送三餐時才過來一趟。
這天下午,蘇蘇眼前的獄卒忽然就多了許多,並頻繁地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巡視著,偶爾還帶著複雜的眼神凝視她,發現沒什麼異常才轉身走。
她想,大概是夙軒轅為了防備吧。她與慕涼玥雖不會像珍妃一樣潦草結束自己的生命,但畢竟受了鞭刑,若是不時刻注意著,萬一不小心斃命了,便不好了。
慕涼玥的牢房離蘇蘇的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若是大聲點,他們倆還是能對話的,但自從他醒了之後就一直那麼坐著,不動也不說話。
期間蘇蘇曾經忍著痛用自己能喊出的最大聲音叫了他兩次,但他大概是因為珍妃的死受了刺激,沒有任何反應。
因著背上火辣辣的痛,蘇蘇也沒堅持,呻吟著就趴在潮濕的地上,皺著眉一整天都沒有舒展開。
珍妃的死讓整個天牢變得更加陰森起來,總讓人有她的魂魄還徘徊在周圍的感覺。
後來蘇蘇耐不住了,喊了一名獄卒:「大哥,你能不能幫我看看玥世子怎麼樣了?」
那獄卒也是知道蘇蘇的身份的,雖然現在成了階下囚,但皇上總歸還沒給他們判刑,就是給自己留後路,他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對小不點粗言粗語。
便道:「聽說玥世子與珍妃娘娘兒時便認識,現在珍妃娘娘走了,一時半會兒的玥世子怕是振作不起來。小大人你想啊,珍妃娘娘就在他隔壁,一個晚上他愣是沒發現,你說玥世子這會兒能不自責麼?」
「那你能幫我帶句話給他麼?叫他要傷心也是趴著傷心,別靠著木欄,疼不疼啊這是……」這麼一說,她都覺得疼了。
她就這麼趴著,沒有上過藥的血肉模糊的背後都疼得可以,更何況是像他那樣,沒輕沒重地把背給靠在木欄上?且不說疼不疼,這天牢總歸是死過人的,得有多少細菌黴菌的?
不一會兒那獄卒灰頭土臉地回來了:「不好意思了小大人,這玥世子不愛搭理我,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算了,既然他不聽人勸,就讓他疼死算了。」
夜幕降臨的時候,忽然木公公走進,說皇上召見她。兩名侍衛抬了個擔架來,將蘇蘇放了上去。
經過慕涼玥那裡的時候,蘇蘇讓停了下,頗為不滿地拽了前面那侍衛身上的腰牌。他剛「哎」了一聲,就見小大人將那令牌砸在了玥世子的腦袋上。
這時,慕涼玥終於抬起了頭。
蘇蘇一驚,看著他通紅的雙目發了一會兒愣。衝他癟了嘴,用唇語道:要報仇你也得先養好傷,你神經病啊瞎靠什麼?我看著都替你疼!
他張口說了句話,蘇蘇便靜默了,他們這才繼續走。
一路上,木公公很是好奇:「小大人,玥世子剛剛說了什麼?咱家怎麼什麼都沒聽到?你們可聽到了?」
兩侍衛紛紛搖頭,蘇蘇一見嘻了下:「他還能說什麼?他說他的珍兒妹妹死得冤,他非得找出那兇手給珍妃娘娘報仇不可。」
玥世子就這性子,經常口無遮攔的,所以木公公一聽,也就沒接話。
那一路上,蘇蘇都在想他說的話。
他說,背疼了,心才不會那麼疼。
他們抬著蘇蘇很快就到了軒轅殿的偏殿,放下她,他們便出去了。
蘇蘇準備爬起來好歹行個禮,就聽夙軒轅道:「免了,你便趴著吧。」
她果然就一直這麼趴著。
夙軒轅背對著蘇蘇,也不轉過身。「小不點,你說……六年前的武場上,朕就不該救你,是吧?」
這話問她?她當然是要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