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蹤一支一擊就中,好像已然有了數,不再虛虛實實地玩試探了,層層疊疊確確實實地就往四人的各個方向攻去。
兩方人一交上手,就是全力拚殺,再不留餘地。
包括葉闌靜,也操著一身還不熟練的功夫,本能地架住面前一次次朝自己要害襲來的攻擊。
一時間,綠影紛飛,塵沙漫天,空曠寂寥的土地上,只剩下一片片掌風,打鬥的激烈聲。
迷蹤一支似乎認定了葉闌靜和音蘭是其中最弱的兩方,對她們的攻擊尤其激烈,逼得她兩不斷地朝赤邪和烈風的兩方退陷。
可若是仔細觀察,就能察覺到這兩人之間細微的差別。
音蘭早已額頭沁汗,捉襟見肘。而葉闌靜似乎是若有所思,有時眼神卻是空洞洞的。只是激鬥之餘,誰也沒有分神注意到這些小細節。
迷蹤一支以多欺少,卻也不一擁而上,他們憑藉著多年配合的默契,以一種幾乎無間隙的車輪戰左突右擊。
好像貓捉到了老鼠,又不著急吃,只踩著老鼠尾巴慢慢玩,慢慢逗,只等把老鼠玩殘廢了再說。
而音蘭她們本也不懂什麼陣法,只是憑著配合中守住對方空門的道理草草站位。
然這葉闌靜和音蘭一退再退,漸漸地就給另兩方赤邪和烈風造成了越來越多的壓力。
以眼還眼,迷蹤一支同樣認定了從葉闌靜這一陣眼突破,更加凌厲的招式就招呼了上去。
疾風掃過,直撲葉闌靜面門。
音蘭烈風臉上都瞬間變色。
殺招一出,敗像已露,他們卻各自被纏鬥著,分不出手來。
饒是葉闌靜再遲鈍,也察覺到了生死之間的濃烈殺氣。
氤氳著紫色光芒的眼睛,越來越迷茫,越來越困惑。可是腳下,已經身不由己地挪動了一步。
越是危險之下,心裡反而算計地越來越明晰。
這一掌,可避,但終究避不過。
最凌厲的掌風即使打不中面門,也會掃到頭部一點。
然後,她大概會腦震盪。運氣好,也許也沒事。
而打中他的人,會死。
她眼中的困惑越來越濃重,要殺人了麼?要殺人了麼?
不殺,你就得死。
二選一的選擇題,但是沒有什麼好猶疑的,不是麼?
她甚至能感覺到躲在髮簪裡的某個小東西開始興奮地挪動,連帶著髮簪的簪尖也隱隱約約地一刺一刺地在發間顫抖。
那是據說,這塊土地上很少有流傳的一種古老的術法,來自緋衣的力量,連琉璃宮也無法抗衡。
而面前的綠色人影,一往直前,步步相逼,完全沒有感覺到,死亡正在向他走近…
秋風蕭索,殺意更盛。
綠色的人影和黃色的煙塵瀰漫在一起,如一條龐大蜿蜒的巨蟒,企圖將獵物一點點勒緊,直至窒息而死。
「右路,退!」赤邪大喝一聲,已然給被逼到死地的葉闌靜留出了後路。
到不是他有多為葉闌靜找想,只是作為一名出色的赤殿殺手,作出了下意識的最好的團隊配合。
在合力對敵的時候,反而是心思最簡陋的赤殿之人,心無雜念。也許正因為此,他們在武學上的造詣才較一般人更為驚歎。
可是面對赤邪的援助,葉闌靜充耳不聞,更沒有行動,適才讓出半身位後就再也沒有什麼動作,只眼睜睜地看著那一掌撲面而來。
心裡,有一個聲音,在桀桀怪笑。
殺死他,就是生路!
殺死他!殺死他!
空洞無華的紫色眼眸驀然抬起,直視著迎面而來犀利招式。
嘴角漾起一抹古怪的微笑。
殺死他!
除了那出了殺招的綠衣人影,任何人都沒有看到那一張古怪而猙獰的面孔,包括不遠處負手而立的木長老,也被迷蹤一支的某些個人影擋住了視線。
只有那個綠衣人,目睹了那詭異的紫色,頓時心下大駭。
無法形容那種恐懼,彷彿超越了人的力量,讓人心中再產生不出一點爭鬥之意。
魔鬼!
他想退,招式卻已然用老,再收不回。
這一瞬風雲變換,卻不過幾秒時間,綠衣人影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紫眸女子向左略移,那一掌就要偏落到她右腦上。
一支明晃晃的簪子插在那素顏素發上,唯它一支,煢煢獨立,不知怎麼的,讓人覺得尤其扎眼。
而那電光火石的一掌並未落實下去,一掌走空,綠衣人幾乎踉蹌了半步才穩住身形。
而正準備接招的葉闌靜同樣被一股力量猝不及防地臨空提起,直帶了幾丈遠才重新落地。
被落地的強大的落地衝擊力猛地一震,她才如夢初醒般,發現自己早已被兩個白衣男子拎出了迷蹤一支的包圍圈。
那詭異的紫眸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隱了下去。
還沒來得及搞清楚這突發狀況,原本立在一方的木老忽然一躍而起,也不見怎麼動作,幾個眨眼,已經橫在了三人眼前。
「白雲。」
「白虎。」
「見過木長老。」
兩個白衣人首先抱拳給木老見禮,木老只微微一瞥他們腰間的玉珮,心下已經有了幾分底。
葉闌靜微微側目,瞟向那兩個白衣人,很面善。
要是沒記錯,好像就是琉璃宮夜襲王府那天,追擊赤邪的那兩人。
再看一眼迷蹤一支的包圍圈裡,由於那一瞬的變故,已然打破了僵持的局勢,雙方都各有掛綵。琉璃宮等人更甚,四人均已傷了不下三四處。
而這兩人能如此輕易地把她帶出怪陣,不是他們武功太高,就是對這個陣法太熟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