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王妃很妖嬈 全卷 102 疑真似幻
    「你怎麼出來了?」

    稍稍適應了環境,我張開了眼睛。

    這是一個簡陋的四合小院,一眼就能看盡。院子中間有棵樹,樹下是葡萄架,西頭有口井,角房裡擱著些閒置的農具。

    平南半蹲在牆角,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扭頭望著我,表情略帶責備。

    他的雙手上沾滿了泥土,手邊放著一個花灑,身前有一個陶盆,那株半人高的紫色曼陀羅蔫蔫地立在陶盆裡,原本盛放的花瓣也枯萎成一個花苞,無精打采地垂著腦袋。

    「我要喝水。」我望著他笑。

    看來,他對養花並不擅長。

    「你等等。」他順手在衣服的下擺上擦了擦手,起身向我走來。

    望著他青色新衣上那一團泥漬,我臉上的笑容不自禁的擴大。

    「你笑什麼?」他一臉狐疑地望著我。

    「沒什麼,」我扶著牆,慢慢地朝長廊那頭挪去,站在花盆前,偏頭欣賞著那棵無精打采的曼陀羅:「嘖,真可憐,誰讓你這麼與眾不同?活該被這傢伙荼毒。」

    「像你。」他突然低低地接了一句。

    「什麼?」我愕然回過頭。

    他一聲不吭,進了旁邊的廂房。

    他什麼意思?說我可憐,還是說我活該被他荼毒?還是,誇我與眾不同?

    沒過多久,他走了出來,手裡端著一杯茶。

    「你是什麼意思?」我接過茶,一口飲盡,不忘追問。

    他不答,執起花灑,慢條斯理地澆著水,一句話就把我的嘴堵住:「月影為什麼要殺你?」

    「呃~」我語塞。

    「好吧,換個問題。」平南瞟了我一眼:「你為什麼偷進佛堂?」

    「呃~」我無語。

    進佛堂當然是為了偷書,那是聶祈寒交給我的任務,而且期限……糟糕,好像已經過了?

    「好,那本書裡究竟藏著什麼秘密,你們要捨命相博?」平南蹲下去,細心地抹去葉片上沾到的泥土。

    「……」我沉默。

    事實上,這個問題我自己都糊里糊塗,要我怎麼解決他的疑惑?

    「最後一個問題,」平南垂眸,輕輕擺弄著曼陀羅尚未成熟的朔果:「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扮成男人混進衙門當差?」

    我呆了一下,下意識摸了摸身上乾爽的新衣,怒火騰地湧了上來。

    還以為他是個老實人,想不到竟然也會做這種乘人之危的事情!

    手中的茶杯光當掉到地上,我面色一沉,雙目倏地射出寒光:「沈平南!」

    他靜靜地望了我片刻,幽然一歎:「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幫你。」

    「是嗎?打著幫我的旗號,就可以乘我昏迷,佔我便宜?」我用力捏著拳頭,憤怒地低嚷。

    他不閃不避,眸光坦蕩:「我是大夫,而且……」說到這裡,他遲疑了,臉上泛起一抹可疑的紅雲,扭捏了一下,接著往下說,聲音低不可聞:「而且,我沒有換你的貼身衣物。」

    這算什麼? 因為沒有脫光,所以猥/褻罪名不成立,是這個意思嗎?

    我又羞又怒,想也不想,揚起巴掌便揮了過去:「沈平南,你去死!」

    然而,我忘了此刻我行動不便,靠著扶牆支撐自己,這手一揮出去,身體立刻失了平衡,搖搖欲墜。

    他的手抖了一下,曼陀羅果實的尖刺扎破了他的手指,血珠湧出來,緩緩地滴到花瓣上,滑下來,悄然滑到泥土裡。

    「十七!」他衝上來,抱住了我的腰。

    我瞧著,不禁愀然色變,啞著嗓子叫:「平南,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敷藥?」

    他說過,這曼陀羅的花、葉、果,無一不是劇毒。

    他一動不動,並不吭聲,只俯瞰望著我,眸光深沉而複雜,表情黯然,帶著些消沉:「我死了,豈不是如了你的願?」

    「要死走遠點,別在我眼前!」我厲聲吼。

    想到那條碧絲絛,它的毒性如此之烈,沾到的花草無一倖免,我的心不自禁地慌亂了起來。

    「你不想我死?」他定定地望著我。

    「你死了,那個銅人就歸我了!」我惡狠狠地瞪他。

    「那可不行,」他悠悠地望著我,不經意地甩了甩手上的血珠,忽地揚著唇笑了:「那是我們家傳之物,只能留給沈家的長媳的。」

    望著那雙含笑的眸子,我腦子裡轟地一聲響,

    這小子居然敢消遣我?

    意識到被他擺了一道,我氣得雙眼似火,抬腳就去踹:「沈平南,還不放開我,你想找死嗎?」

    他大笑著鬆手,側身躲避。

    我失去支撐,怦地一聲掉到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你!」我痛得眼淚飆出來,差點沒背過氣去。

    「你,還好吧?」他掩著臉,不敢看我的表情,低低的笑聲從指縫間漏出來。

    「還敢笑?」

    「是你要我放的啊。」他一臉委屈。

    那我要他去死,他怎麼不去?

    我氣不打一處來:「我的腰若摔斷了,你得負責!」

    「好,」他目不轉睛地望了我一會,忽地一口答應:「我負責。」

    我冷笑:「你負責,怎麼負?」

    「我負責……」沈平南倏然一笑,狡黠地答:「治好你的傷。」

    我X!

    平南笑著從屋子裡搬了張手編的竹製騰椅,讓我躺在葡萄架下。

    他依舊耐心地擺弄著那盆曼陀羅,秋天的陽光透過枯籐灑下來,照在身上暖暖的,我瞧得不耐,打了個呵欠,慢慢地墜入了夢鄉。

    「上仙,上仙~」聲音輕淺而卑微。

    是誰在喊?

    我迷惘地四顧,驚訝地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濃密的竹林裡,四周濃霧瀰漫,寂靜得讓人心慌。曲折的小徑,看上去怎麼也走不到盡頭,只有無邊的霧,陪伴著我。

    奇怪,我不是在葡萄架下曬太陽嗎,什麼時候跑到竹林裡來了?

    「上仙,上仙~」

    「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出來!」我提高聲音替自己壯膽。

    「小仙在此。」一股白霧湧出,從地底下冒出一個花白鬍子的老頭,圓圓胖胖的,像只短冬瓜。

    「你是誰?」我退後一步,暗暗提防。

    「小仙是此地的土地啊。」他堆了滿臉的笑,朝我揖了一揖:「不知上仙駕臨,小仙迎接來遲。」

    還裝呢?

    他要是土地,那我就是玉帝!

    「土地?」我冷笑著上前,把他扒拉開,垂下頭仔細地盯著地面。

    挖個坑,再放點煙霧,就想糊弄人啊?

    「上仙要找什麼?」他眨巴著綠豆似的小眼睛,屁顛屁顛地跟在我身後:「小仙是此地土地,或許可以幫得上忙。」

    找什麼?當然是找他藏身的洞!

    機關做得再巧妙,肯定也會有破綻的,就不信找不出來?

    「上仙,上仙~」他跟在我身後,磨盤似的轉。

    「你有什麼事?」我終於不耐了。

    「上仙駕臨,本是無上榮幸,無奈此地地貧,實在不適合上仙的真身居住,否則毀壞上仙本尊,恐會妨礙上仙的修行。」他苦著一張臉,又是作揖又是拱手,忙個不停。

    什麼真身,什麼修行,我這身打扮,既不是和尚,又不是道士,沒事修什麼行啊?

    我越聽越迷糊,如墜五里霧中。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這老傢伙不歡迎我,想要趕我走。

    「不過一片竹林而已,走一走難道還會壞了不成?我偏要呆在這裡,你又奈我何?」我心中不悅,冷聲嘲諷。

    「上仙,你誤會了!」白鬍子老頭急得滿臉汗,往前一撲,按住了我的腳。

    那樣子,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放開我!」我厲聲低叱。

    要不是看他年紀大,我真想一腳踹在他臉上。

    「上仙如果硬要呆在此地,也不是沒有辦法。」他見我發怒,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身子如風中落時粟粟而抖。

    「什麼?」我錯愕。

    我的樣子很嚇人嗎?他幹嘛一副世界末日來臨的樣子?

    「曼陀羅喜陽……」

    「曼陀羅?」我怔住——怎麼扯到它身上去了?

    「是的,此地偏陰……上仙若,若想本尊在此存活,需得以……」他遲遲疑疑,一段話說得七零八落。

    「以什麼?」我聽得一顆心揪起,忍不住不耐地低叱。

    他嚇了一跳,額上誇張地滴下汗來:「以,以……呃,血育之。」

    「你當我傻子呢?」我冷笑。

    只聽說過澆水,沒聽說過澆血。

    一朵爛花,每日以血去澆,那得多少血來養它?

    「上仙垂詢,小仙豈敢隱瞞?」白鬍子老頭急得一臉汗,一跺腳:「好,不信我試給你看。」

    他大袖一揮,一盆曼陀羅倏地出現在眼前。

    我一瞧,果然是平南種的那棵,那黑色的果莢上,還隱隱有暗赫的痕跡。

    他也不多說,撥下束髮的簪子輕輕扎破指尖,滴了幾滴鮮血到花瓣上。

    原本蔫蔫的花骨朵受到血水的浸潤,竟然一點點的舒展開來,最終盛放,在風中飄搖,花香襲人。

    我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一幕,傻了。

    白鬍子老頭卻並不歡喜,圓臉皺成苦瓜狀,又氣又悔,跺足長歎,:「完了,小仙洩露天機,定遭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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