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惑情 當愛已成往事 第228章  天上掉下的驚喜(二)
    「什麼公平不公平?你知道我這兩年是怎麼過來的嗎?哼!」雪怡來個情緒大發洩,加大力道捶打他,弄得他誇張地大叫,原想引起愛人的同情,沒想到適得其反:「晚上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你和女兒!不是你在前線受傷,就是珍妮哭著叫媽媽!我的心都碎了,半夜三更蒙著被子哭!」

    「對不起,孩子出生的時候,我不在你的身邊!」吉姆深深地懺悔著,淚流滿面地喃喃細語:「孩子一點不認生,伸著小手要我抱呢!」

    聽著他的話語,字字句句直擊她的心,緊緊地抱住他,想像著孩子可愛的樣子。

    獨艷與寒萱出來找她,見到溫馨景象,感動得替他們流淚。正要與吉姆打招呼,李鈺善意地阻止了:「給他們一點時間吧!」

    獨艷點了點頭,遠遠地看著他們,心中為他們高興。然而,無意中的一眼,她發現了令人痛心的秘密。

    寒萱也看到了,大驚失色地瞪著雙眼,指著雪怡的後背,小聲冒出一句:「他的手指!」

    或許雪怡過於激動,根本沒看見愛人的異樣,獨艷一把拉住她,示意不要打擾兩人。就這樣,大家默不作聲,眼睛卻不曾離開兩根假指。

    直到兩人離開彼此的懷抱,雪怡看出他瘦了許多,為他撥弄頭髮,吉姆情不自禁地拉起她的手,她才看到了觸目驚心的悲劇。

    望著他的左手,小指與無名指全是假的,無法正常彎動。縱然見慣了諜海沉浮,經歷過血雨腥風,落下傷殘的這隻手,猶如晴天霹靂打在頭上,整個人凍僵了一般。

    「沒關係!當時很疼,救護兵都嚇壞了,做完手術一切如常!」吉姆臉色一變,左手是他刻在心裡的傷口,還是強作歡顏,攥住她的手安慰道。

    雪怡無聲地哭泣著,肝膽俱裂地撫摸著兩根假指,半晌說不出話,迎上他樂觀的眼睛,費力地想安慰他,卻發現自己做不到。

    「其實沒什麼!這點傷不影響生活,我傷的是手指,又不是腿腳,真的不算重傷!」回憶當時的戰場劇痛,捧著鮮血淋漓的手指求救,戰友們瘋狂地呼喚救護兵,救護兵嚇得直哆嗦,手術室的一幕幕,放電影般地飄過腦海,重播一遍。但面對她,不得不輕描淡寫地哄騙,擦拭著盈盈淚珠:「不要為我掉淚!我知道你也不容易,隱蔽戰線一點不比戰場輕鬆,別再平添悲傷了!」

    「啊!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信裡為什麼不說?」雪怡撲到他的懷裡,失聲痛哭,路過的人也許費解。獨艷與寒萱摀住嘴,扭過頭強忍眼淚,李鈺含淚走到他們身邊,想勸卻不知如何開口,只好默默離去。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不當心呢?你要擊碎我的心嗎?」靠在他的肩膀上,一邊拍打一邊埋怨,吉姆緊緊抱住她,任憑她善意的數落,笑中帶淚地繼續哄。

    他們靠在一起,依偎著彼此的心田,任由秋風瑟瑟的吹拂,雪怡握住他傷殘的手,哭得肝腸寸斷。吉姆笑稱她哭成花臉,少了兩根手指似乎不礙事,只要能回到她身邊,一家三口團聚就是最大的幸運。

    「其實,你們應該回去看看孩子!」看著她的樣子,獨艷放下筆,玩笑式地對她說道:「再晚些只怕孩子不認你哦!」

    「現在我也為難得很,不知如何是好!」雪怡托著腮唉聲歎氣,想到如今的形勢,矛盾的內心反覆掙扎。

    兩眼望著窗外的樹葉,有的隨風而落,有的停留在樹枝上,彷彿每天懸著的心,外面的風雨還好,就怕裡面被掏空。

    「他還沒有落網,你就敢在街上公然出現,膽子真夠大的!」朝天門碼頭熙熙攘攘,湯姆陪著她到處逛,忐忑不安地四處張望,生怕殺手尾隨。

    「不是我膽子大,是不能自亂陣腳!」獨艷回頭望著身後,心知肚明地笑了笑,有人跟蹤保護,犯不上過於小心謹慎。

    一雙女人的眼睛,明亮卻泛起尖銳的光,但她的身後也有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她現在活得很快樂,沒有我還有別人!」昏暗的房間裡,風嘯賭氣地吸煙,語氣充滿醋意,雙目灼灼地盯著地上,放電影似的回想白天。

    「是啊,既然你與她到了這個地步,不如加把勁吧!」高橋余志也在吸煙,漫不經心地冒出一句,觀察著他的變化。

    「風波剛剛過去,軍統又死了人,不能立刻行動!」獨艷永遠不會原諒他,他瞭解心愛的女人,沒有順著他的話說,而是提出切實的方案:「近來,我們應該低調做人,只守不攻!否則風口浪尖之下,不僅很難成功,還會有更多的犧牲!」

    「但願你沒有說謊!」沒等他開口,渡邊推門就進,風嘯不敢說什麼,心裡直罵他不禮貌。見他漸漸死心塌地,雖然惱火於上次的任務,但多少有些惜才:「小澤長官說了,留著你去成都、昆明等地走一圈!時間一長,待敵人慢慢鬆懈,再取她的小命不遲!」

    「時間一長?」風嘯心生警覺,知道他與她反目成仇,你死我活,還是本能地替她擔心,眼珠一轉問道:「要等多長時間?聖誕節嗎?」

    渡邊臉色突變,沒想到他一語中的,眼神中透露出恐懼與驚歎。

    於是,為了震懾這個「手下」,惱羞成怒地甩了他一個巴掌,指著鼻子警告一番。周圍的日本人形態各異,有的看笑話不言不語,有的只當沒看見,有的竊笑出聲。他不用抬頭看便心中有數,捂著臉站了起來,低著頭默不作聲。

    內心的怨恨可想而知,如果沒有父親,他早就一槍一個,與日寇同歸於盡了。然而,拳頭攥得生疼,卻要聽任羞辱,滿面怒容不能示人,打落牙齒肚裡咽。

    獨艷肯定不能接受,每每受到他們的辱罵,甚至是一記耳光,他都會想像著她,即使一頓臭罵也無所謂。唯有如此,才能減輕幾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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