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宇等人一聽槍響,不管三七二十一,持槍衝進屋子,看到眼前的一幕,適才鬆了一口氣。
「帶他走!」獨艷緩緩站起來,胳膊肘摔得生疼,面色煞白地命令。
然而,大家剛剛湊到跟前,尚未伸手扶他,小井竟將手伸進衣兜,所有人都慌了。劉宇舉起槍就打,獨艷連忙喊著「留活口」,生怕他們中計。
只聽「砰」的一聲,他的右手中彈,血流如注。
「青野信子的住處不固定!」上刑之前,紀明主審,獨艷從旁輔助記錄。小井「全副武裝」地捆在凳子上,故意兜圈子:「你們內部確實有奸細,但我不會告訴你們!有本事殺了我!」
「手腳綁著繃帶,居然還那麼嘴硬!」紀明放下鋼筆,笑裡藏刀地看著他:「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我們的刑具硬!」說罷,使勁拍了拍手,另外兩個落網的傢伙被帶上來,被按在「鴨架」上,還不忘高聲挑釁。
與此同時,寒萱與同學們守候門外,在看守長的陪同下,聽著裡面的聲聲慘叫,甚至可以說是鬼叫,比獨艷的反應更強烈,寒萱差點嘔吐。
「快說吧!」紀明的臉上,帶著一絲享受的微笑,不緊不慢地示意暫停,點上一根煙問道:「莫非日本人不心疼同胞?你忍心看著他們受苦嗎?」
「喂,這位女士!」小井的眼神中沒有痛心,只有仇恨,沉重地望了他們一眼,冷不丁地告訴獨艷:「你的日語以假亂真,我至今不敢相信你不是東京人!我很佩服!」
獨艷不予理會,輕蔑地瞪著他,一字一頓道:「我不稀罕!」說著,低頭整理記錄,慘叫聲再次響起,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經過一天一夜的審訊,三個人不肯開口,但時間不等人,自己人集體被捕,敵人一定有所防範。小井明顯久攻不下,令人一籌莫展。依據江下的供述,青野信子是重要人物,不僅接觸所謂本部,而且與內鬼有關聯,抓到她便可順籐摸瓜,難題迎刃而解。
可惜,知情者死不招供,招供者不知情,搜尋信子實乃當務之急。
「長官,與其全城搜捕,不如以柔克剛!」紀明計劃全城搜捕,在各大關卡設路障,但獨艷搖了搖頭,謹慎地提議:「既然小井是硬骨頭,乾脆麻醉誘供吧!您覺得呢?」
同事們豁然開朗,紛紛表示贊同,紀明欣然批准。
小井一郎的受了槍傷,加之潮濕悶熱的環境下,手指被折磨得血跡斑斑,軍醫便借口打葡萄糖針,將麻醉劑輸入其體內。另外兩人一心求死,醫生奉命輸入催眠劑,很快便安靜了。
過了一個小時,藥效果然明顯,無論信子還是本部,他都迷迷糊糊地抖了出來,唯有內線說不清楚。獨艷與上司相視一笑,如此看來,這正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很好!」紀明看了看記錄本,示意獨艷收好,點了根煙隨口問道:「說說吧,你是何時潛入重慶的?」
「空襲重慶之初,我就奉命潛伏在這裡!」小井覺得眼前一片灰暗,心底明知不能開口,奈何大腦神經不聽使喚,有問有答,完全無法控制自己。
「你的槍法不錯吧?有沒有刺殺過誰?成功了嗎?」
「第一次行動就失敗了!」獨艷正在整理筆記,始終沒有抬頭看他,接下來的一句話,猶如響雷一般,炸在她的頭頂上:「目標是許孝廉,沒想到一個女孩擋了子彈,軍統的人追上山,我只好逃跑!」
話一出口,獨艷徹底僵住了,右手顫抖地握著筆,雙目灼灼地盯著他。時間似乎停滯了,她沒有心情聽兇手說話,而是發抖地放下筆,悲憤交加地站起身,那眼神、那表情,彷彿要吃了他。
「等等再說!」聽到這裡,眾人大驚失色,萬沒料到會有意外收穫。紀明看出她的情緒變化,馬上安撫她坐下,痛心但冷靜地告誡道:「藥效時間是有限的,問完他的老底,隨便你揍他!」
獨艷艱難地點了點頭,腦子裡閃現小環的恐懼與無助,三年前的喋血機場,殺人兇手就是小井一郎。欲哭無淚的她,凝視著這個敵人,強迫自己暫不發作,直到他交待歷次暗殺事件。
原來,就是這個神槍手,數年以來潛伏陪都。白天是朝天門碼頭工人,晚上是鬼鬼祟祟的特務,連續6起暗殺皆他所為,其中4例失敗,包括誤殺小環,2例成功。
如此一來,軍統終於找到了突破口,一切水落石出之後,紀明興奮地跑出門,到隔壁打電話。一想到渡邊與信子,簡直是手到擒來的獵物,便不由得激動不已。
一時間,審訊室只有獨艷與馬鞍山等人,審訊員們恨得牙癢癢,個個躍躍欲試。獨艷輕輕搖頭,親自上前掄起手臂揍他,彷彿全身使不完的勁兒,一拳拳打在臉上,疼得他鬼哭狼嚎。
「為什麼打我?混蛋!」小井仍舊迷迷糊糊,被繩子牢牢地捆著,意欲反抗卻力不從心,日語脫口而出。
「罵誰混蛋呢?」獨艷以日語回敬,越發起勁地拳頭伺候,邊揍邊罵:「無恥的侵略者!知道台兒莊戰役,你們死了多少人嗎?活該!知道中途島戰役,你們沉沒了幾艘航母,幾艘軍艦,死了多少飛行員嗎?死得好!自作孽不可活!你們才是混蛋!」
短短的幾秒鐘,犯人鼻青臉腫,嘴角流血,藥效尚未消失,處於半昏迷狀態。獨艷的火氣出了一半,一邊活動雙手,一邊自言自語,默默悼念小環,終於流下了積聚的淚水。方纔她覺得哭不出來,現在總算疏通了心中的鬱結,狠狠地打了他兩個耳光,憤然邁出屋子。
回到軍統局大樓,仇恨的心火稍稍平復,孝廉得知兇手抓到,盡量保持理智,強忍淚水安撫妹妹。
不一會兒,飛虎隊情報處專員-裡奧 雷蒙德上尉找上門來,請兄妹倆前往基地。獨艷負責監聽及擾亂敵台,掩人耳目,孝廉帶著圖紙及資料,幫助飛行員瞭解細節,從而令空襲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