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艷強壓怒火,滿臉堆笑地鞠躬,並自我介紹。兩人如同舊相識,到附近咖啡館攀談了很久。
為了試探,此後的日子裡,她運用所學的一切,與之成為朋友。有時,假裝無意中談及戰爭,哀歎親人紛紛應徵,且不斷有人陣亡,眼淚十分逼真。芳子先是閉口不提,但經不住她的誘導,說出了女兒當特務的事實,傾訴著母親的擔心。
「那孩子簡直瘋了!」請她坐客的時候,芳子一度失聲痛哭:「剛剛高中畢業,就報名赴德留學,說要打入中國陪都,為帝國事業作貢獻!」
俗話說「不是冤家不聚頭」!聽到這裡,獨艷攥緊右手,期待著回國後的狹路相逢。
「逃跑前我打聽到,她直接被送到南京,等待深入敵後的任務,說不定已經去了重慶!」身為人母,她越發泣不成聲,獨艷的心很矛盾,既憐憫這個母親,又痛恨她的女兒。
勉強安慰的同時,她伸手敲了一下桌子,通過隱藏桌下的竊聽器,蹲守暗處的美國特工得到信號:尚無異動。不一會兒,她借口出門散心,兩人到市中心購物。臨走前,幫助她收拾茶杯之時,用指甲敲打桌面兩下,一輕一重,寓意「目標離家,可以進入」。
其實,如此計謀實行多次,均無收穫。特工們撬門而入,換下竊聽器,搜查房間,最後清理痕跡,悄然離開。
「你剛才說有人能幫你,可他偏偏閃爍其詞,為什麼呢?」獨艷估計時間差不多了,返回的路上繼續試探。
「一個老朋友而已!雖然他不肯幫我,但我並不怨他!」芳子長歎一聲,與之交心:「我們的國家聲名狼藉,不派人監視我就謝天謝地了,哪能奢求他幫我?」
「或許他沒有線索,無法幫助你!」獨艷心生一計。
「線索?」她先是一愣,然後苦笑:「前些日子,還有人監視我的行蹤呢!估計就是他的人!大概一無所獲,才放過我。即使提供線索,他也不可能幫我!何況,還有中國方面的壓力!」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她故作熱心,衝著她耳語一陣。
「你太聰明了!坦白說,聰明得令人害怕!」卡爾端詳著美惠子的照片,回頭望著她,難以置信地說道:「傑克沒有看錯人!你是天生的特工!」
「謝謝長官!」獨艷強迫自己狠下心,微微一笑:「請長官幫個忙,將此物寄到重慶,地址你一定知道!」
「相處了四個多月,你真的忍心算計她?」卡爾有些猶豫,試探她的意志:「我們可以肯定,她確實是無辜的避難者,一個思念女兒的母親!你真的忍心出賣她?」
「她是我的朋友,但她的女兒是我的敵人!」聽罷,她露出一絲淺笑,一動不動地說道:「我對她深表歉意,但不能感情用事!此乃特工大忌!」
「如果我拒絕郵寄呢?」卡爾打定主意,假裝不忍心,慍怒道:「甚至把照片還給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