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幫她!」寒萱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要衝出去,卻被劉教員攔住:「你不要命啦?女孩子家,好好呆著!」說罷,壯著膽子飛奔出去。
到了空地,看到地上坐著一個嬰孩兒,哭得撕心裂肺,旁邊躺在一對夫婦,血流滿地。
望著近在咫尺的孩子,她的心碎了,不顧一切地奔上前去。
「小心!」劉教員追了上來,本能地抱著她臥倒,用血肉之軀保護她。
爆炸的一瞬間,孩子的哭聲停住了,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二人抬起頭來,卻發現眼前一片血肉模糊,幼小的生命隨父母而去。
「不!不!」與撤離南京時一樣,心底的痛苦再次噴發,她無助地哭嚎著。
「好了,我們快回去吧!」劉教員竭力克制情緒,半扶半拽地拉著她,拚命跑回防空洞。
這場連續性轟炸,前後三波,持續了近四個小時。獨艷覺得自己沒用,既找不到心上人,又救不了那嬰孩兒,險些精神崩潰。
「不要自責了,要怪就怪那些龜兒子!」
「就是嘛!死難的人太多了,日本鬼子早晚遭報應!可惜,我們尚未結業,無法參與救護!」大家紛紛含淚相勸,但她彷彿陷入痛苦,一時難以自拔。
直到上面通知,受傷平民過多,正式救護人員不足,要求部分學員奔赴現場。她才猶如醍醐灌頂,幾下子擦乾眼淚,帶上藥箱,隨眾登上卡車。
「我的ど兒啊!你死了,爸爸媽媽怎麼活啊?」
「混賬鬼子,你們不得好死!」
「媽,媽,看一下我們吧!你不能走啊!」
兩輛卡車搭載著她們,緩緩駛入市區,看到眼前的一幕幕,坐在車上的姑娘小伙們,個個以淚洗面。
儘管平日學得很好,見了此等慘景,獨艷的心亂糟糟地,不知該從何入手。
不過,她終究穩住了情緒,有條不紊地救護傷員,馬不停蹄地四處忙碌。直到任務完成,乘車離去,看著血紅色的雙手,一下子哭了出來。
半夜三更,獨艷惡夢連連。死在眼前的孩子,傷勢過重,無法挽救的市民,乃至風嘯一家可能的遭遇,放電影一般地輪迴。
「救救我!救救我!」一個傷員肚子被炸開,腸子流了出來,她淚流滿面地幫助他,卻無能為力,眼睜睜地見他嚥氣。
「大嫂,您女兒已經死了!」楊凝略帶哭腔,嘗試著接過死屍:「把孩子給我們,讓她與眾安葬,入土為安吧!」
「不!!」年輕的母親,手上纏著繃帶,傷心欲絕地抱著女兒。
「獨艷,親愛的!救我,救我啊!」滿頭大汗的她,戀人淒慘的聲音響徹耳畔,從夢中驚醒,才發現睡在帳篷裡。
稍微鎮定,又聽寒萱哭著說夢話:「不,不!該死的鬼子,你們會遭報應的!」
獨艷重新躺好,摸著枕邊的鋼筆,淚水奪眶而出。
兩天後的清晨,獨艷結業回家,時刻準備著救護工作。然而,回家的路上,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傳來:上次轟炸的第二天,中國轟炸機飛臨日本本土,扔下無數傳單,揭露日本軍國主義的罪行,警告日本當局,中國隨時可以轟炸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