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忍無可忍,將全面抗戰以來的不滿,徹底發洩出來。
「即使我們走了,你們也該留在此處,與南京共存亡!」突然,她語出驚人,眾人瞠目結舌。
「你!」父親指著她的鼻子,想教訓卻開不了口,怔怔地望著她。
「胡說什麼?」孝廉上來拉她,卻被一把甩開,打了個趔趄。
「姐姐,快上來吧!過不了多久就起飛了!」機艙內傳出妹妹的哭喊,那般地聲嘶力竭。
「快走,聽話!」許績不與之計較,擦乾眼淚,聲音緩和了許多。
「不!不!我們都走了,他們怎麼辦?」倔強的女子,昂起高傲的頭,理直氣壯地質問他。
「知道你惦記姚家人!」孝廉握著她的手,好言相勸:「他們不會有事的,風嘯也不會有事的!」說罷,就要拉著她走。
「身為軍人,抗敵守土實乃天職!」聽罷,她瞪著哥哥,又看了一眼父親,不屑地質問道:「你們都走了,老百姓怎麼辦?連首都都保不住,你們還有臉活在世上嗎?」
此話戳到了軍人的痛處,在場的軍職人員無不動容,恨不能鑽進地縫。
許績心中的難過,女兒並不明白。但事不宜遲,遠處的槍炮聲,提醒著他們非走不可。
「聽你哥哥的話,快上飛機!」
「你們無能!」獨艷的怒火,一發不可收拾。
「放肆!這是命令!快上飛機!」父親失去耐心,強硬地將其拽上飛機,死死地看住她。
隨後,又來了一家人,飛機準時開動。
「不!!」感受到飛機滑翔,即將起飛,她的心一下子空了。於是,她擺脫父親的束縛,不顧外人在場,心痛欲裂地哀嚎著。
「你怎麼啦?」許績的心揪了起來,連忙安撫女兒,卻被奮力掙脫。
另一家人面面相覷,不解地看著她。聲名遠播的許大小姐,發瘋般地趴在窗前,哭得肝腸寸斷。
這個愛國青年,眼睜睜地看著南京的炮火硝煙,離自己越來越遠,直至看不見的程度,終於低下了頭,淚流滿面地擠出一句:「不!為什麼?為什麼?」
「不要哭,等到了重慶,就能見到媽和陳錦了!」孝廉礙於軍人身份,不便發洩情緒,只能不捨地望著雲層,緊緊抱著妹妹,卻管不住傾瀉的淚水。
張嫂等人見狀,想起失去聯繫的家人,更是抑制不住眼淚,小聲抽嚥著。
「媽媽,我們還會回來嗎?」此時此刻,一個孩子哭了起來,抬頭問母親。
「會的,一定會回來!」那個堅強的母親,輕輕拭淚道。
原來,他們是89師師長-劉瀾玉的家屬。聽到這裡,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不知心裡是何滋味。
搬入新居不久,眾人還在收拾屋子,整理行囊,兩個好朋友便進了門。坦白說,實在出乎她的意料。或許,她們的平安抵達,也是一種慰籍。
「寒萱,楊凝!」獨艷喜出望外,眉間眼底的陰霾盡掃,熱淚盈眶地拉著她們:「你們何時到的?這麼多天沒音訊,急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