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昨天上午到的,她比我晚了一班飛機而已!」寒萱長歎一聲,咬唇苦笑道:「如今,金陵女大的同學們,大多失去了聯繫!父母不是當官的,哪有咱們這般運氣?」
「日寇短短數月,居然長驅直入!」楊凝個性張揚,悲憤異常:「守城軍隊拚死抵抗,還是無法挽回!」說著,淚珠滴在大衣上,如朵朵梅花,那麼刺眼。
獨艷的心傷透了,一言不發,蒼白的氣色說明了一切。
獨穎躲在屋裡,陳錦住院治療,剛剛落腳,家中亂糟糟的。
「無論如何,平安就是福!」許夫人知道女兒難過,連忙過來勸說她們:「重慶地形險要,日寇萬萬進不來的!」
「如此說來,我們不如永居此處,偏安一方,是不是?」獨艷的心火再次爆發,陰沉地問著母親。
「你!」知道她的心事,不願與女兒計較,壓下火氣,輕聲說道:「你和同學聊一會兒,我去幫幫張嫂!」隨即,歎著氣轉身走開。
「不過,你的未婚夫有消息嗎?他是走陸路,還是水路?」楊凝端詳著她的樣子,關切地詢問著。
「他說是走水路,登機前我去過他家,人去樓空!」聽到這裡,她打了個寒顫,面無表情地回答。
「那就還有希望!」寒萱給她打氣,充滿信心地勸道:「聽說許多富商都走水路,雖說慢一點,大多能平安到達!」話鋒一轉,她半開玩笑道:「咱們班上的同學-尚瑤,真是風趣幽默!說什麼『人們紛紛湧入重慶,重慶非擠爆不可』!哈哈!」
獨艷終於笑了,笑得那麼勉強。
幾天後,她便四處奔走,打聽著戀人的下落,父兄也動用關係網,找遍全城。可惜日復一日,兩個多月過去了,依舊杳無音訊。
「重慶不比南京,除了辣椒,也沒有別的調料!」張嫂端來熱菜,勉強笑道。傭人們忙裡忙外,但心情沉重至極。
「張嫂,小環!我來幫你們吧!」獨艷主動要求幫忙,剛站起來,便被攔下。
「大小姐等著吃就行了!有我們呢,能忙得過來!」
「什麼大小姐!」她悵然若失道:「同是天涯淪落人,還分什麼主僕?」說罷,捲起袖子,直奔廚房。
「算了,讓她去吧!」許夫人點點頭,示意不要阻攔,吐出一口氣:「這孩子心裡憋悶,有點事情做,或許還能好受點!」
吃完晚飯,獨艷收拾碗筷,拿到廚房。剛要洗碗,張嫂眼疾手快,立刻拉住她笑道:「小祖宗哦!快放下吧,我還怕你洗不乾淨呢!」見其面色蒼白,一臉頹然,違心地安慰道:「要不,這幾天我來洗,你在一旁看著,過些日子就交給你,好不好?」
兩個多月以來,行屍走肉般的她,終於露出笑容,連連點頭。
「大小姐懂事了!」一邊洗碗,她一邊念叨著:「知道我們的辛苦嘍!方才太太看在眼裡,喜在心上。等老爺回來,說不定多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