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妃三嫁 卷五 鳳舞九天 第二百零四回   吹夢聞簫(1)
    岸邊的桃花紅燦燦的一地,伴著柳絮一派花紅柳綠的好景色。

     春日的暖陽曬得人昏昏欲睡,照著老規矩,我令清雲在釣魚亭內置下各色點心和茶水,帶了昱泓到鏡湖邊享受著無邊的春色。

     昱泓自從隨了劍嬰習武,比起從前身子自是壯了不少,比起同齡的大臣家孩童的個人拔了一頭。

     他在一邊跟著劍嬰練習,我躺在搖椅上,吃著清雨遞上的點心,好不自在。新人入宮,鈭謙來錦華殿的時間是少之又少,我難得有這幾日的清閒,正欲好好地休養片刻。

     安相被貶後,左相的位置一直空缺,鈭謙自己代了左相的職責,政務更加繁忙,常常宿在龍乾殿。朝內開始有傳聞,鈭謙的意思是丞相的權利過大,想廢去左相一職,不然也不會先是無聲無息地貶了安景臣,此時又拖著不肯封新的人選。這些個小道消息無非是安氏一派搞出來的而已,朝內本就無人可用,年老一派均是安氏或杜氏舊人,新興一派也就只有馬寅徽在安氏和杜氏的聯合打壓下,戰戰兢兢的還在,且如今他也位極人臣,不可能兼了左相之職。鈭謙心中的人選莫非是想等到春季大考?但那樣的年輕資歷也是不夠的,他究竟是準備選誰呢?我猜不透,安氏也猜不透,於是才不停地做出些小動作來試探鈭謙的心。但帝王的心,深不可測,豈是試探就能試出來的!

     清風遞上內侍監送來的上月開支賬簿,上月忙了不少大事,用度自然是多了,我翻看著其中,不僅搖搖頭,邊關不穩,國庫自然是能省則省。如今宮裡又多了四位新人主子,這用度又要多出四筆來,細細算下來不知會超出多少來,只得再想想法子,看怎麼樣才能開源節流。

     正皺眉間,那廂緩緩地步入一身鵝黃色的女子,帶著身後的一群宮人朝釣魚亭這邊走來。

     我無奈地將賬簿擱上,再讓清風將它送回殿內。

     「妹妹給姐姐請安。」喬玉菱細心裝扮過的精緻容顏,掩不住的青春嬌美。

     我揮揮手,並不出聲,她此番前來必定不會讓我有清淨日子過。

     果然,她突然拉過衣袖掩面,輕聲哭訴起來:「姐姐可要給妹妹做主啊……」

     見我的態度甚為冷漠,她吸吸鼻子,哭得越發大聲,連一旁練武的昱泓都被驚動。

     「有什麼事說吧!」我掩藏住自己的不耐,不悅地掃過昱泓一眼,輕易就被這點小事動了心神,以後還要如何成就大事!

     喬玉菱聞言隨即露出一絲喜悅之色,又哭道:「妹妹入宮來都已有半月,但陛下獨寵安貴人數日,還請姐姐為妹妹做主!」

     果然是為爭寵而來,鈭謙要寵誰難道還能是我做主麼?看似聰慧的女子也這般蠢鈍,擾我清淨。我心中不滿,語氣也不似從前那般謙和:「陛下喜歡誰,寵愛誰,那是陛下做主的事,豈是你我能過問的!」

     她微愣,她以為我同樣會為鈭謙專寵安淑儀而氣惱,她表明態度後我就會站在她的一方,與她共同對付那個不甚出眾的安淑儀。怎料想我絲毫未偏向她,反而責問起她來。

     「但姐姐貴為德妃,掌管後宮所有。」她仍舊不服氣,還要試探一二。

     我終於不耐地起身,緩緩地度步到亭邊,正對著波瀾不驚的鏡湖。亭邊人影閃現,跟著便游來一群錦鯉,爭相恐後地露出水面來等待岸上人的偷食。這般模樣,正是後宮女子的寫照,而餵食之人就是帝王。

     「姐姐,」她步步緊逼:「安貴人身為後宮妃嬪,理應知曉,帝王之愛須雨露均沾,她不僅不勸陛下還霸佔陛下的寵愛。姐姐如何沒有權利處置這樣違反宮規之人?」

     四人之中,我還猜鈭謙會先選喬玉菱或江嫣,或者是凌初雪,沒想到他竟然挑上最不起眼的安淑儀。不過,也難怪,他此時盛寵安淑儀,無疑是給安氏一個希望,即便安景臣被貶,安氏並沒有一蹶不振,他們還有一位陛下專寵的妃嬪。這一根平衡木沒有被打破,他們存著這樣的念想,自然不會反了去。

     這些緣由卻非喬玉菱所知道,她只知曉鈭謙數日專寵安淑儀,她心中不滿甚多。

     此時的她像只惱人的麻雀,在我耳邊嘰嘰喳喳個不停,頭生生地被她吵痛起來。我好不容易修養成的淡泊性子被她吵得全無影蹤,不由得氣惱地駐足,冷冷地說道:「喬良人,論位份,你在安貴人之下,論祖制,宮內不許后妃爭寵,你這些話可是句句都違反了祖制和規矩!」

     她臉色勃然大變,忙著補救:「但是娘娘,臣妾都是為了娘娘啊。」隨著話語,她跪在我的面前:「陛下專寵娘娘是天下皆聞,如今一個小小的貴人就搶了娘娘的寵愛,臣妾是為娘娘不值!」

     我彎下腰,抬起她的臉頰:「本宮可不需要你的同情!再告訴你一句,陛下最厭惡你這樣嫉妒他人的女子!」

     顧不得她驚慌失措地跌坐在亭內,我帶著發洩後的痛快,攜了昱泓朝殿內走去。

     剛跨入殿內,我便瞧見那道明黃色的身影坐在案後,隨意地翻看著賬簿。清風垂首侍立在一旁,瞧見我的到來,輕聲道:「娘娘……」

     聽聞她的聲音,鈭謙抬起頭,朝我淡淡地笑著:「聽說喬良人來了錦華殿,朕就躲到殿內來了。」

     我鎮定自若地示意清雨帶昱泓去梳洗,又揮手讓清風退出殿外。

     待殿內被緩緩關上,只剩下我和鈭謙二人時,我才惱怒萬分地跑到他面前,指著他便開始罵起來:「我告訴你,李鈭謙你要招惹些什麼人回來我可不管,但你別把麻煩全都丟到我這裡來!」

     他錯愕地看著我瞬間的變臉,隨即溫柔地笑起來。那笑容裡,竟是滿滿的寵溺。我這般的任性,他卻是滿足和寵溺?

     「朕知道了,」他攬過我的腰,讓我在他身側坐下:「她都煩你什麼了?」

     我委屈地噘嘴,又揉揉著自己的額際:「這些賬簿都累死臣妾了,陛下倒好,專寵安貴人一個,這喬良人便到錦華殿來訴苦!」

     他將我抱在懷裡,廝磨在我的鬢間:「朕不止專寵淑儀,朕還專寵你。」

     我挨在他的胸間,不肯言語。若我真心愛他,眼見他專寵他人數日豈有不氣惱之日,聽聞寄柔都傷心落淚了一番,我要真的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定會起疑。

     我挽過他的肩,仍舊氣惱著說:「臣妾也知道,陛下是不願我姐妹二人背負惑君的罪名才選了新人入宮,但陛下也要雨露均沾,否則臣妾又怎麼知道陛下對他人是否動了真情?」

     他愛暱地吻著我的髮絲,輕聲道:「讓朕動情的只有平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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