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是在笑,為何我去看到他的肩抖得厲害呢。
「為何哭?」我從身後輕輕地抱住他,這個男子似乎比我更多的苦難,他所經受的並非只是成為擋箭牌,而是更多更多。我給予不了更多,只能讓他暫時地感受到溫暖。
懷抱中的身子略微有些僵硬,他緩緩地轉過身,露出一個淡淡地笑容。與我從前看到的過那些笑容都不是,沒有一絲的雜質,只是單單地對我笑著。
「只有對平萱你不一樣,不過從第一眼見你,我便已然在心底裡做下了這個決議。」
重要嗎?都不重要,不管是真話還是假話,這都已經不重要了。我已經沒有好失去的,也沒什麼好被騙的。我漠然地扯動了嘴角,算是笑了笑。
「隨我出宮吧,」他握緊我的手:「你不喜歡永王府,我可以另外給你安排一處你一定會喜歡的地方。」
「算是金屋藏嬌嗎?」將帝王的妃子藏在你的別院之內,也算是報復裡的一項吧。不過,對於我來說,又有什麼關係呢?我亦不想再見到那個人,他們太過於幸福的笑臉與喧嘩會讓我的心失去平衡,失去控制。而且,還可以離開這個錦華殿了,去一個沒有他的世界裡生活。
聞言他哭笑不得地低頭看我,最終沒有出聲反駁。
「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不過我很想離開這裡。」這裡有太多的回憶,傷人傷己,觸目驚心。
我閉上雙眼,輕嗅風中夾雜的味道。
風兒風兒,你是從哪裡吹來的,可否幫我帶句話給風吟,告訴他,我很想他。
我離開了宮廷,在與永王交談後的翌日晚上被迎平帶出了宮廷。原來她是永王的人,我身邊竟然彙集了朝內各大勢力,我居然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大的能耐。
送我出宮時,她紅腫著雙眼,眼眶裡藏著淚水。我為她輕輕擦拭著:「傻姑娘,為什麼哭呢?」
她吸吸了鼻頭,轉身朝一旁等候的永王「噗通」地跪了下去:「奴婢想繼續伺候娘娘,求主子恩准。」
回想起來,我對她並無多少的優待,反而是迎福,我倒是放了不少心思。想不到,最後肯留在我身邊卻是迎平。
「傻姑娘,你安心地在宮裡呆著,你歲數也不小了,再熬上幾年二十五便可以被放出宮了。」
她偷眼瞧瞧永王,見他未有任何言語才噘著嘴朝我點點頭。
永王確實懂我的心思,竟然匿名買下風吟所在的梅林,就在梅林的一旁為我建了座精巧的小屋。沒有多餘的人,在屋內等待我的竟然是梅姨、問雪和不歸。我在宮外的所作所為都沒有瞞過他,他私下幫不歸收回了文府所有的家產。
不歸依舊那副冷漠的性子,見我到來也只是淡淡地點點頭,便返身徑直回到屋內。問雪又長高了些,卻還是愛纏著我撒嬌。只見她臉色紅潤,似乎身子也好了不少。
有了他們的小屋,像是有了家的感覺,每當看見屋內點亮的燈火,總覺得有一股溫暖徜徉在心間。我在這世上最珍貴的人,就是在屋內的這三個人。
「啪」地一聲,有東西砸在我的身上,打斷我的沉思。我緩緩地睜開眼,竟然發現天空中正飄揚著小雪。
是風吟,風吟回來看我了。風吟,你回來了嗎?我以後會留在你的身邊,守著你,照顧著不歸與問雪。
「萱姨,」身後有小手悄悄地拉了拉我,我一臉欣喜地轉身看去。是問雪,她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我。「萱姨,你怎麼了?」
「萱姨高興,你看這是什麼?」我接住一片雪,還未遞到問雪眼前便已化作了水。
問雪不解地看看我手心裡的那攤水,歪著頭說:「萱姨,你是剛才被打痛了嗎?那不是我打的,是不歸他打的!」
在她的身後,正是一臉不悅的不歸。
我刮了刮問雪的鼻尖:「你呀,又欺負不歸。說吧,這次又是為什麼?」
「哼,他不陪我去看花燈!」問雪怒氣沖沖地回頭瞪了眼不歸,方才回頭委屈地朝我說道。
「呵呵。」我摸摸她的頭,這段時間她身子好了不少,誰料想竟然變得調皮起來。爬牆揭瓦,上樹砸人沒少幹過,梅姨常念叨,說都是我將她慣壞了。
「花燈有什麼好看的,要看你自己去看!」不歸冷冷地丟下這句便轉身離開,留下嘴噘得高高的問雪。
這兩個小冤家,我輕搖著頭,卻驚奇地發現,在雪花之中,綻放了冬季裡的第一朵寒梅。
「那永王叔叔帶你去看花燈,好不好?」
一襲白皮衾的他悄然闖入梅園,我低下頭轉身牽著問雪朝屋內走去。搬到這裡後,他出現的並不頻繁,算上前些日子的探看,今日不過是第三次上門。卻因為這僅僅的前兩次,已教問雪非常喜歡他,想當然也是,他向來是花叢中的高手而已。
「問雪不去看花燈嗎?」他堵在我的面前,伸出手將問雪抱在懷裡,逗弄著她說道。
聞言,問雪瞬間雙眼放光,朝他努力地點點頭。他眉梢晃過一絲笑意,續而埋下頭示意著我:「可你萱姨好像不喜歡哦。」
「萱姨……」問雪轉回小小的身子,湊到我的面前,撒嬌道:「萱姨為什麼不去看花燈?娘說花燈可好看了,有兔子,還有荷花,還有好多的小朋友也會一起去,萱姨,去嘛,去嘛。」
我拿她沒有辦法,只得捏著她的小鼻子嚇唬道:「花燈是很漂亮,但是凶狠的老婆婆會專門趁著花燈去拐賣那些可愛的小孩子,特別是像問雪這麼可愛的孩子……」
鈭齋無奈地聳聳肩,問雪被我嚇得縮到他懷裡,只露出兩個圓滾滾的眼睛四處看著。
「何必嚇唬小孩子!」他淡淡地笑道。
我抬起頭,斂起所有的神色,沒好氣地說:「還不是因為你!」
「哦?」他倒來了興致,低頭問著問雪:「問雪是因為永王叔叔才想去看花燈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