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微微一驚,這劉芸昕,該不會是想……用這個來伺候我不堪一擊的可憐身軀吧?
「啪!」才想著,熱辣辣的一鞭子已到了我身上,尖叫聲突不受我大腦控制,從喉間溢了出來。
媽呀,這鞭子的熾辣滋味,真不是人受的!
「啪啪啪!」醜陋的鞭子襲上我破敗的身軀,我尖叫著躲避,腳步虛浮,鞭影卻鋪天蓋地的襲來。
「救命,嗚嗚……子初救命……子初……」我掙扎著想要逃離,卻被那兩個萬惡的保鏢死死箍住了胳膊,哪兒都去不了,直叫她打得死去活來,衣衫零碎,隨鞭亂舞。
「我打你個小賤人,不知輕重,還敢直呼王爺名諱?打你,我打死你,賤人!我看你還敢不敢覬覦我的男人,對王爺存有非分之想。」
「哇,嗚……子初……嗚……」神智漸漸剝離了我的身軀,迷迷糊糊地倒了下去。
「波刺!」冰冷的水淋到我頭上,使我渾身一激靈,抖了抖,全身骨骼散架似的疼痛讓我不由得蜷起了身子,貓咪似的嗚咽開了。
「賤人!知道我的手段了吧!」劉芸昕狠狠踹了我一腳,我在心底罵死她祖宗十八代。
你劉家的祖宗要是地下有知,都會愧疚的用麻袋套住自個兒的頭。什麼弱質芊芊大家閨秀,全都是狗屁!
「啐,小賤人,王妃在問你話,怎不回答?」那叫敏兒的丫頭又提腳上來狠狠在我背上踹了一下。
「嗚……」痛得全身都要麻痺了,好狠的兩個女人,嗚……
「說你以後再也不會用你那張狐媚的臉去勾男人了,快說!」劉芸昕揪起我的長髮,狠狠地瞪著我,「快說!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四殿下面前。」
「呸!你才是個不折不扣的思春小賤人!子初會要你才怪!」我用力吐出一口口水,正好噴在她鼻尖上。
「啪!」劉芸昕狠狠甩了我一耳光。
「咚!」一聲,我的前額撞到了桌角,疼得眼冒金星,直罵她娘!
同一時間,我恍惚聽到一聲天外傳來的暴吼聲,隨即便覺身子一輕,被人抱了起來,落到一個溫暖的懷抱,然後就聽到劉芸昕慘烈的叫聲隨之揚起。
嗚……子初來救我了!
他的聲音失了平時的冷靜從容,帶著狼狽的慌張,以及鋪天蓋地的憤恨,我小小的頭顱貼在他胸膛上,果然感到他無比的震怒。他整個身子都在顫抖,他在咆哮……
我勉強睜了睜眼,入目一片血腥,以及橫亙在面前的一隻……斷臂。
劉芸昕捂著右手斷臂,游絲似的顫著,滿面驚恐錯亂地望著眼前天神般威稜四射的男子。
子初手中的劍直指她的咽喉,我慌得扯住,用盡全身的力氣扯住,「不,不要……子初,她,她是你的妻子,而且是皇上指婚的,你你不可以……」
「她配嗎?」輕蔑的語氣,鄙視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劉芸昕的心。
她掙扎著站起,尖叫道,「好,我不配,那你殺了我,殺了我啊!」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敏兒似被嚇壞了,磕頭如搞蒜,機械式的重複著以上動作。
「你以為我不敢?」
「不要,子初,不要……」我把頭靠入他懷中,嗚咽著小聲啜泣,「你不可以殺她,不可以……」
「劉芸昕,你給孤王聽著,即刻回府卷卷包袱滾回你劉家去,你這等女子,孤王要不起。」
「你敢休我?」劉芸昕面上閃過一絲狠戾,「我可是聖上賜婚於你……」
「啪!」掌風過處,劉芸昕「噗」一聲噴出一口血,混著兩顆牙掉落在地。
「王妃,王妃……」敏兒篩糠似的顫個不停,連滾帶爬來至劉芸昕身旁,扶住她的左臂,不住向秦紹磕頭,「王爺饒命,王爺。」
「還敢叫饒命?」秦紹狠狠一腳,把她踢得原地打滾兩下,「僕」地撞上旁邊的櫃子,滿頭冒出血來。
敏兒顧不得擦試,披頭散髮形容狼狽地爬至秦紹腿旁,死死揪住他的袍子,惶急地叫道,「王爺恕罪,王爺恕罪,主子不是有意……」
「滾!還敢廢話連篇。」
「立刻扶著你的主子滾回去收拾細軟,從今日起,不得再踏入我康王府半步,違者如同此桌!」誓起聲落,桌角被他齊齊整整地切下一塊,「咚」地落到地上。
「滾——」
敏兒嚇得一哆嗦,急忙扶起劉芸昕往外走去。
「秦紹!」劉芸昕被扶到門口,扭曲著一張姣美的臉回頭望向我們,厲聲大吼道,「你敢為這個賤人休了我。就得預備為此付出沉痛的代價!」
子初黑亮的眸內閃過一道勃然大怒,揮手間,一道凌厲的勁風撲向憤憤大罵的劉芸昕。
瞬刻間,只聽「嘩啦」一聲,劉芸昕被那陣強風震飛了出去,倉促落水,尖叫聲不絕於耳。
「她……」我驚呆了。
「不必管那個賤人,咎由自取,死不足惜。」子初抱著我走至軟塌旁,輕輕把我放入塌中,一手撫過我微冷的臉頰,眸中竄過一絲深沉的疼惜。
「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不要看。」我急忙攏起微敞的領口,合上破碎的衣衫,雙眸隨即浮上一層水汽,「好醜,不要看。」
「你乖乖躺著別動,我去拿藥。」
「子初別走……」我輕輕勾住他的衣角,用一雙星霧眸子瞅著他,滿含希冀的神色。
他側身坐到我塌邊,抬手撫著我細緻冰冷的額角,一遍又一遍,輕柔地很。
「要是我早些回來……要是我早些回來……」他伸出雙臂,輕輕將我摟至懷裡,下巴緊貼著我的發端,顫如游絲的輕抖著。
「我沒事,真得沒事。」我抬起晶白小手,悉心替他撥開垂於面頰兩側的汗濕長髮,一遍遍理順後慢慢攏向他腦後。
「寒兒。」他驀地抓住我的手,貼上我的唇,輕輕落下一個深情的吻,「我去拿藥。」
「王爺。」胭脂踩著輕盈的步子,笑吟吟走至我們面前。
「出去。」子初目光一沉,露出十萬分不悅之意。
「是。」胭脂福身一禮,笑道,「奴婢是來告知王爺,王妃殿下已被我們救起,現如今……」
「以後別在我面前提那毒婦!孤王已經把她給休了,從此以後,她是死是活,都與孤王無關,滾出去!」
「是。」胭脂笑得自在,不緊不慢地向我瞄了一眼,再度躬身一禮,轉身向外走去。
這女人,怎麼笑得那麼奸詐?我心裡沒來由地抖顫一下。
「寒兒,你乖,在這裡躺著不要動,我去去就來。」子初起身向外走去。
隨著他的離去,空氣漸漸轉冷稀薄,我抽過旁邊的棉被,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歪著頭,有半刻在想;他不走多好呀,我不要他替我塗藥呢,鞭傷那麼醜,我不要給他看到。
驀地,一道黑影遮住了我頭頂上方。
「花秀玉?」
「我認識你。」她這樣對我說,蓮步微移,一步步靠近我的床榻,秀麗的臉上帶著自如的微笑,然則,看入我眼中,卻是猙獰無比。
「那日我夾在人群裡,看見你從我面前經過。你坐在金頂懸帷的鳳輦內,與皇上並肩坐在一起。」她搬了張凳子在我身旁坐下,未施朱粉的臉蛋上泛著淺淺的紅暈,看上去是如此動人。
「胭脂姐告訴我,四爺心裡藏著一個女人,起初我還不信。直到今天,我終於看見了。」晶瑩的淚水,順著她的面龐徐徐滑落,沿著那雙明亮的眼眸、沿著那顆小巧的鼻頭,緩緩流進她嘴裡。
「我跟在四爺身邊足有兩個月,卻從沒見過他除了冷淡以外的任何表情。昨日,我首次看見他對你動容,今日,我又看到他為你暴怒生狂。他可以毫不留情地對著劉小姐痛下殺手,轉瞬又細語柔聲撫慰你,如珠如寶的疼惜你。你說,他到底是個有情郎,還是一個無情郎呢?」秀玉哀慼慼的望了我一眼,忍不住叫我心上打了個突。
這女人,看上去怎麼像精神有問題的病人?
不會吧,不會屋漏偏逢連夜雨,剛被狠狠傷過一次,緊接著再來第二次吧?
我心裡起顫,發急地瞄向門口,子初怎麼還不回來?
忽地念及胭脂詭異的笑容。
這女人,我心裡驀地一驚。
她該不會早知花秀玉躲在暗處?子初該不是被她纏住過不來了吧?
不,不會那麼邪門的,鎮定鎮定,一定不能自亂陣腳。
我吞口口水,舔舔稍嫌乾燥的唇,勉強扯出一絲笑,「秀玉姑娘跟了四爺這麼久,他是怎樣的男子,還用得著問我麼?呵呵……」怪笑數聲。
「是啊,兩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是我這一生中過得最歡愉的日子。」她微微仰起頭,眼睛裡露出夢幻般的神光。
「嗯,那你繼續幸福下去吧。」我言不由衷地說著,扯出一朵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