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南神情可惡極了,她轉頭不理他:「那麼皇后,你可知道葉柳萱嗎?」
葉柳萱對於芷蘅來講的確是陌生的名字。
芷蘅搖搖頭:「我卻是不知的。」
李昭南這樣興奮,可芷蘅亦是不知的,容嫣非微微低頭,半晌,又看向李昭南:「可是為什麼,唐世言不肯與我說她的來歷?又為什麼要迴避關於她的事情?」
往事如昨,李昭南亦漸漸收斂了笑容。
那已是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之後,葉柳萱離開大山,一去再無音訊,如今回來,該是放下了吧?
「這……想來唐兄不過怕你誤會。」李昭南聲音放低了些,轉過頭去。
芷蘅眉一凝,看出這其中定然有事。
容嫣非亦疑道:「真的?」
她不信,只是這樣一個身份而已,御醫之後,光明正大,有何說不得的?
倒是葉柳萱看她的神情,令她心裡不安亦對她頓時沒了好感。
李昭南連忙說:「自是真的,朕豈會胡言?」
容嫣非知道,他們兄弟二人,惺惺相惜,生死之交,李昭南自小視親人為仇人,便與唐世言的感情,更加珍貴,若是唐世言不肯說的,李昭南自然也會極力的為他隱瞞。
她並不懷疑李昭南所說葉柳萱的身份,但她身份的背後,一定有一段往事,是唐世言刻意迴避,李昭南刻意隱瞞的,更是他們誰也不願再說起的。
莫非,這個女子竟有著與江沄類似的身份?
容嫣非心下一思,倒微微笑了:「好,我姑且就信了你們的,我走了,不然被唐世言知道,恐怕要笑話我幾個月。」
李昭南與芷蘅對望一眼,芷蘅眸光微凝,凝眸之間,李昭南知道,她已看穿了自己的心事。
待容嫣非轉身出門,李昭南方走到芷蘅跟前,輕輕攬住她,他目光深情:「芷蘅,相信我,我這樣做,是有原因的。」
芷蘅笑笑:「我當然相信,而且我相信,是為了唐世言。」
李昭南點頭,卻沉沉歎息。
比起一個女子葉柳萱,芷蘅倒是更關心李昭南先前擔心的事情。
「昭南,是不是還有別的事?」芷蘅直接問道。
李昭南回頭望她,一夜燭光搖亂星色,窗外更深露重,夜的靜謐,太過冰涼。
他微微沉下眉,低聲說:「阿那出事了。」
芷蘅一驚:「何事?」
李昭南在殿中踱來踱去,月色染盡,冷燭燒殘,許久都沒有說話。
芷蘅靜靜的等著,並不追問他,她知道,他定是在心中思索著要從何說起。
看他適才的樣子,想必阿那定是出了什麼大事,才會令他如此難以開口。
夜將盡,芷蘅一直坐在軟榻旁,神情安然,李昭南終於開口說:「你不追問我嗎?」
芷蘅笑笑:「你會說,我何必追問?」
芷蘅的體貼卻更令李昭南眸色沉重,他坐在她身邊,深深望她:「芷蘅,若唐世言、容嫣非皆如你知我一般,我便怎會有如此為難?」
芷蘅搖搖頭,半縷月光瀉地,半縷月光落在她的臉上:「我一直認為,唐大哥才是這世上最知你之人,有時我甚至都會嫉妒他呢。」
這自是玩笑,李昭南當然知道,可他還是笑了:「是嗎?你的意思是讓我實話實說了?」
芷蘅點頭:「自然的,有隱瞞反而會令之後產生不必要的隔閡。」
李昭南沉思一忽,想想的確如此,他與唐世言之間,只怕已經無需那許多顧慮,他是他放心將背後交給他的人,還有什麼是不能共同面對的?
「其實,此事於我於大沅並無礙,我只怕唐世言難為。」李昭南歎息一聲,深眸黯然,「阿那發生內亂,容爾丹只恐王位不保,可容爾丹並未求援大沅,想必亦是不想令公主捲入這場禍患中,而我……難為在……若告知唐世言,唐世言定然親赴阿那,到時我又是否要派兵馳援?」
「當然要。」芷蘅略微驚訝於他的猶豫,李昭南不是無情之人,容嫣非公主屢次救大沅、救他二人於水火,他怎會有這樣的想法?
「你且先聽我說完,若我派兵隨唐世言出征阿那,反而會對容爾丹不利,言他勾結大沅,早有臣服之心,此次阿那之亂,謀反的容克凡便是以容嫣非公主和親大沅為由,言容爾丹貪生怕死,且早與我大沅密謀,吞併阿那,若我大沅此時派兵馳援,豈不坐實了他的罪名,可若我不派兵前去,只怕……萬一容爾丹失敗,唐世言與容嫣非公主恐無法返回大沅,更有性命之憂,而兩國交戰亦在所難免,那時,容克凡定要以唐世言容嫣非為要挾,於我大沅甚是不利,我豈能不憂心?」
芷蘅靜靜聽著,這軍國大事果然繁複,這其中的糾結與關係錯綜複雜,果然非一朝一夕可有個主意。
「我想,容爾丹也是考慮到了這一層,才不向我大沅求援,而容嫣非與唐世言住在山中,若我不傳消息進山,他們是不會聽聞這等事的。」李昭南站起身,沉沉歎息,這件事如此棘手,到果真難倒了他。
「若只令唐世言帶山中之人前去呢?」芷蘅蹙眉,山中之人,亦是多次救援他們於危難之中的功臣。
李昭南搖搖頭:「不行,若是從前還好,沒人知道我與那座山的關係,可如今天下皆知,我與唐世言與那座山的牽連,令唐世言帶山中之人去,還是一樣會落人口實。」
「這……」芷蘅一時也沒有主意,她走到李昭南身邊,良久,才說,「倒不如先將唐大哥傳到宮中來,與他商議,我想……總能有個辦法的,你們曾經歷了那麼多戰役,這一次,定亦可有個萬全之策。」
窗外,天空呈現一抹灰白色。
只怕快要天亮了吧?
李昭南點點頭:「也只有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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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繼續四章連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