慾火皇妃 鳳兮鳳兮非無凰 當年傷疤
    只見芷蘅一身蓬鬆的狐狸毛披,水紅色流霓長裙,緊緊裹身,長髮被九支飛蝶冷珠簪挽了,攆絲鳳冠爍爍其華,雪光映著絕色臉容,風華貴胄、雍容姿儀、美冠塵寰。

    眾人紛紛拜倒:「參見皇后……」

    芷蘅免去禮數,看向燕妃,燕妃臉色氣得通紅,卻依然無奈稍稍低身,道一句:「參見皇后娘娘。」

    芷蘅望向江沄,江沄眼神清冷冷的,晨,風寒透襟,她一身單薄,卻風姿楚楚,迎風更似傲立清雪的寒香素梅。

    李昭南說她好強驕傲,她倒是見識到了。

    芷蘅不予計較她,只是對向燕妃:「燕妃妹妹,不知何事惹得妹妹如此生氣?」

    「皇后,這女人不知哪裡來的?這樣囂張,你看看她,見了您,竟也如此無禮!」燕妃憤憤道。

    芷蘅看看江沄,她神色如常,芷蘅說不出心裡的滋味,面對江沄,她從來都承認,她是介意的,尤其李昭南對於她,有著最初情感在,便如她對六哥,即使沒有了愛,亦有著情在。

    而江沄傲慢的目光更令她心中不暢,芷蘅心裡無聲的笑,江沄,希望你這一次回來,不是為了昭南。

    芷蘅道:「燕妃,這位江姑娘是陛下的貴客,你便多擔待。」

    江姑娘!

    江沄面容一滯,眼神冷了幾分。

    燕妃咬唇,她憤憤轉身,她便知道,芷蘅不會向著她!皇上的貴客?她冷冷看向芷蘅,心中竟起了莫名思量,這女子,可不是她找進宮裡來的?難道,她寵冠後宮不成,還要培植自己的勢力,令她們更無法得見君王一面?否則這女子如何敢這樣囂張?

    她已經有個妹妹做了恪妃,若再讓她的人得了寵去,日後,哪裡還有她立足之地?

    心裡氣不過,腦海中倏然閃過一念,隨而竟微微掩口笑了:「是啊,倒是妹妹我不大度了,皇后,近來天寒,這苦冬倒是不好過呢,皇后身子向來不好,如今天下初定,陛下卻膝下無子,難免招人議論呢,皇后可要好生調養著……」

    說著,忽的止住口,狀似惶恐般低了聲音:「哎呦,皇后恕罪,瞧我這記性,卻忘記了,皇后已不可生育了……」

    思緒頓時轟鳴,芷蘅犀利望向她。

    燕妃輕聲笑道:「皇后娘娘,我身子有些不爽,便先告退了。」

    燕妃的話落入耳中,芷蘅幾乎是一愣,她緊緊攥住雙手,卻覺得週身冰冷,止不住的寒自腳下迅速侵襲,冷雪紛紛被風吹起,撲在衣衫上,透進了肌骨裡。

    她在說什麼?為什麼……從沒有人與她說過?她為什麼全然不知道,她竭力壓抑下心頭的極怒,一聲喝住了燕妃的腳步:「多謝燕妃關切了,便是可生育的,一年半載的見不到陛下,卻只怕也是枉然,妹妹說……是嗎?」

    「你……」燕妃被說中要害,適才的得意變作了羞憤。

    但無奈,芷蘅說的俱是事實,而芷蘅又位在皇后,她幾乎無所做處,憤憤然轉身,挽裙而去。

    芷蘅卻怔怔立在當地,目光無神,看不出情緒:「雲兒,是真的嗎?」

    身邊雲兒默然無聲,芷蘅苦笑,卻已不需要她說。

    一陣死水般的寂靜。

    似乎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將她的心擰成了繩結,絞痛不已,風一陣冷、一陣熱,吹拂過冰冷的臉頰,她驚訝,她竟邁不出一步去,整個人都僵住了!

    什麼時候?不可再生育!

    失去佑寧的痛苦,無邊無際的再度侵襲了全身,當年,亦是如此冷雪紛飛的季節,她失去了她的孩子,那之後,她幾乎絕望的死去,好不容易走出了那陰霾沉沉的冬,她想要為他好好調養身子,為他再生一個孩子,可是……

    淚水幾乎跌落下來,正在此時,身後一個聲音傳來:「芷蘅,你們何以在此處?」

    手足一陣發冷,茫茫雪色衝進眼裡,芷蘅竟發覺,她的眼裡卻沒有淚,只是乾澀的沉重。

    她轉首看向身後,李昭南凝眉走過來,他看看她,又看看江沄,神色凝重,他定是以為她們之間在說什麼?可是昭南,你多慮了,她本應該對他施禮,至少回他一句話,可是,她竟說不出口,好像失聲一般,心內針扎棒打的疼痛,哽住了喉嚨。

    李昭南見她樣貌,不覺一驚,他立時冷眉望向江沄,江沄一怔,但不過挑唇輕輕一笑。

    「芷蘅,怎麼了?」李昭南觸及她的手指,方赫然發現,她的手竟冷得如冰霜般。

    「芷蘅,冷便不要這樣早便出門來,你畏寒……」

    一句句關心,此時此刻卻聽得句句都如諷刺。

    昭南,你亦是知道的是不是?

    原來,全天下人都知道,卻獨獨瞞著我!

    芷蘅竟不待他說完,轉身而去,她驚訝於自己的舉動,她明知道,這一切,許都與李昭南無關。

    可他的言語越是溫暖,她便越是心痛難止。

    她麻木的走著,一步一步卻好像踩在軟綿綿的棉絮上,腳下虛浮無力,忽然扶住身邊漆紅的廊柱,深深吸氣,她幾乎,不能呼吸了……

    為什麼,會是這樣?

    為什麼,上天給予她一分,便要奪去她一切呢?!

    ………………

    「你與她說了什麼?」李昭南轉身問向江沄。

    江沄一怔,隨而卻不過笑笑:「你以為我說了什麼?」

    李昭南沉一口氣,對於江沄,他無法把握,從前是,現在還是。

    他不語,江沄卻惘然笑了:「是啊,如今,我不過是陛下口中的江姑娘而已,自然比不得皇后的尊貴,可陛下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性子,還真是一點沒有變。」

    江沄言罷,轉身而去。

    她依然倔強,依然從不多說一句話,一樹寒梅怒放,風雪初晴,經霜更艷,只是這艷麗過於逼人了,便令人敬而遠之。

    李昭南歎息一聲,連忙向棲霞殿而去,只是路上又被耽擱了,南方有急奏傳來,李昭南便改道去了安書堂,與眾臣商議,水患與冰災不止,只是一味的加大銀錢的投入,卻怕不是長久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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