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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唐諾步伐虛浮,背影一片蕭瑟,那是一種深深的悲傷和失望交錯的痛。
許多老人望著這個被他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眸光閃爍不定。
儘管北唐諾已被證明不是北唐家的人,但畢竟相互感情那麼多年,這是誰也揮不去的回憶。
有一句俗話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便是如此。
可他們最終還是只能化為一聲歎息,深深歎息世道無常。
許靜張張口,似乎想喊住兒子,卻始終無言,直到北唐諾身影漸漸隱沒在樹林中,她才靜靜的轉身,多了一份歉意的自責。
「許靜,你這就準備走了麼?」一直沒開口的北唐累忽然冷冷一笑,一瞬不瞬的看著那彷彿瞬間蒼老了許多的影子,有種極端諷刺。
許靜腳步也同時被打的生生頓住,深吸了口氣,她平復著複雜心緒,轉身,臉色已冷,「你想如何,未必還能殺了我不成。」
許多老人也瞇眼看北唐累,許靜欺騙了他們是沒錯,也害了他們大哥也沒錯,他們有些怨懟更沒錯,可相處多年,單憑許靜在北唐家勞心勞苦,對他們恭恭敬敬,他們亦不可能讓別人殺了她。
罪不知死,他們是這麼想的。
「怎麼會,我可是好公民。」北唐累一笑,戲謔的看許靜,道:「我記得你在外面自己還有一個公司吧。」
許靜瞳孔一收,比之在老大哥出來時驚訝,記得那公司誰都不知曉,就連北唐諾都不知道,那是她用來做後路的。
可現在這條後路,似乎也被人堵截了,奇怪的是北唐累如何得知的?
竟然還能……
許靜百思不得其解,卻也知道恐怕北唐累是不打算讓她走了。
臉色微沉,她冷哼道:「你想說什麼就一次說完,別唧唧歪歪的。」
「我不想說什麼,不過是你那公司欠我一些債務罷了。」北唐累笑看她,莞爾道:「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個,來我家當女傭還債。」
笑話,想羞辱她,門都沒有,許靜冷笑,「說下一個。」
「我只能公事公辦,遵循法律了。」北唐累聳肩,貌似無奈。
許靜沉眸,一一掃過他每一分表情,若僅是債務問題,那根本不至於坐牢,只是北唐累既能再此立足,且能讓MA這匹成為超級黑馬,那必定後台破硬。
說什麼債務恐怕不過是一個借口,他要的是她老死在牢中。
想到這裡,許靜臉色愈陰沉了幾分,幾乎有種牙癢癢的感覺,可思考百路,卻發現沒一路可行,至少此時她真無路可退。
那些老人擰著眉,也不開口,證明了這點他們能接受,畢竟看看大哥的眼神已經是便宜她了,他們也不好說什麼。
半晌,許靜自嘲一笑,不發一言,用行動表明了一切,逕直往森林外走去,黑森了然得跟了過去。
北唐累回頭看那些老人,和輪椅上的老人,邁步與許靜反向而去,走進了這座多年未回的城堡。
老人再次深蹙了一下,更意識到了什麼,但最終看著老大哥的背影,依舊是歎了口氣,緊跟而進。
警察局。
許靜被帶著進來,罪名很多,據說還有殺人一項,甚至連她也不知道殺的誰,反正殺的人也夠多了。
毫無疑問,原本該判死刑的,卻被判為了終生監禁。
這便是那個以前的小孩回來要給她的生活。
許靜淡淡一笑,穿上了土黃色的囚衣,黑森跟著後面,似乎要看著她入獄才甘心,可忽爾她腦中靈光一閃,轉身對黑森笑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去看看夏老爺子。」
「夏老爺子?」黑森眉頭一蹙,疑惑頓生,他不記得許靜與夏老爺子有什麼交集,居然想到看他,這倒奇了。
黑森垂眸思忖,許靜也不去打擾,悠閒的等他,半會兒,黑森終是對一警察點了點頭,那警察用眼神回應了一下,帶著許靜離開了。
三面牆壁不透風,僅有一面大玻璃在左邊,房間中間是一張長桌,兩把椅子,簡簡單單。
許靜等了沒多久,一身同她一色囚衣的老人被人帶了進來,夏老爺子一見她,貌似怔了怔,隨即驚訝異常。
「是你。」驚訝中還帶著一絲古怪,夏老爺子坐下看著許靜,臉色愈發變換不定。
不遠處樓上,黑森坐在轉椅子上,大屏幕中是兩人的身影,還能聽到夏老爺子的驚訝聲,連他也不禁有了絲古怪,明顯這兩人是認識的,且看起來交往一定不淺。
許靜一笑,捂唇有了一絲少女的嫵媚,「夏三哥,好久不見了,我們還真是一家人啊。」
夏三哥?黑森心驟詫。
夏老爺子擰眉,皺褶的面皮抖了抖,哼道:「你可不會好心來我。」
「應該是我們才對。」許靜一笑,糾正道,眼神瞟向夏老爺子愈發的嫵媚異常,跟那個開始見面得美婦就好似變了一個人似的,又好像原本她就該這樣。
「我就是想來告訴你一聲,北唐累就是北唐堯。」
「藍心妍的兒子。」夏老爺子瞳孔驟收,眸光閃爍,也不知在想什麼。
許靜攤手道:「另一個我就不清楚,我也來不及查了。」看了看自己身上,意思也挺明顯,籠中之鳥,飛不到天空。
可來這裡與他說這些倒奇了,依他對她的瞭解……夏老爺子深深的看向許靜,哼道:「你來告訴我也沒什麼意義,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直接說吧。」
「夏三哥,別把我看的那麼勢利,我能有什麼目的,就是想想現在我也只能跟你說說話了,畢竟當時你也有一份不是麼。」許靜嬉笑,神色如常,這一說,夏老爺子整張臉青了。
記得那時大家說,這話題絕不再談論,無論再哪,可現在許靜如此毀約,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該死的女人,分明想拖他下水。
夏老爺子面容黑了一圈,他已經這樣倒沒什麼,但他的女兒……
兩人沒人再開口,一笑,一陰沉,對看了良久,夏老爺子才起身離去,臉色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許靜隨後被帶進了牢房,黑森什麼也沒問,即便疑問很多,疑點也很多,可他清楚要問也不該是他。
只是,夏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