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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A市,北唐家有極多的房子,幾乎遍佈了大多富城區,但只有這裡,這棟古氣的城堡,這才是真正的北唐家老巢。
其內所住都是內部人員,絕無分支,說分支的話,那也僅有少數老人員知道這處地方。
而其它外人,便只有那從世界各地訓練的一干死士了。
北唐家。
他真的……好久沒回來了。
按下門鈴,連這聲音都陌生的熟悉,記得以前很小的時候,與弟弟一起調皮的狠按門鈴,然後落跑,把來開門的人臉都氣綠了。
記憶一湧而上,北唐累嘴角不由的泛過淡淡的笑容,但僅是瞬間笑便化為了陰霾。
快樂猶深,痛苦同樣。
幸福的日子總是過的很快,隨之而來的是深淵般的黑暗。
隨那個女人逃亡,帶著身體孱弱的弟弟,逃了近一年,他自始至終就知道,有人要殺他們。
而除那另一個女人,他不做它想。
可是,他未死,親人卻一離一去。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因為他們……
目色陰沉,冰寒一片,北唐累週身緩緩的氤氳了一抹戾氣,這時有人來開門,看了他們一眼,微微有些詫異。
這裡的北唐家幾乎不可能被外人得知,如是如此的話,那他們是內部人員麼?
男子思考了一下,也不確定,再想了想,語氣還是適中的和氣了些,「請問你們是?」
「去告訴許靜,北唐堯回來了。」北唐累唇勾勒起弧度,但從音色中男子明顯感覺到了來者不善,且竟是找夫人,倒奇怪了。
擰了擰眉,他略作猶豫,還是轉身去報告了。
來到游泳池邊,一名美婦正躺在椅子上曬太陽,極是悠閒。
她皮膚保養的倒是很好,幾乎看不出多少皺紋,可見其風采依舊。
「夫人,有一名男子讓我來傳話,他說北唐堯回來了。」
「你說什麼?」男子話剛落,許靜身子則一怔,立即翻身而起,閃爍的眸子竟充斥極度的震驚。
男子狐疑,但也不敢詢問,不過看樣子那人還真跟北唐家有某種關係。
他沒說話,許靜也沒再開口,氣氛沉靜了好久,許靜的面容終是淡了下來。
門外。
黑森站在一旁,北唐累倚靠在鐵門上,闔著眼,臉上沒有半點急迫感,反而有一種平靜,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好久,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起,一名美婦帶著一群老人氣勢洶洶的奔了過來,北唐諾倒是沒在,看樣子是出去了。
「你小子還敢回來,那賤人怎麼沒跟你一起,真丟北唐家的臉。」一上來,一名老頭就怒氣橫生的冷哼道,看上去貌似他們犯了天大的錯誤一般。
「北唐堯,你們母子逃掉就算了,我們仁慈放你們一條路,可想不到,你竟還不知感恩,居然翅膀硬了就上門叫板了是吧。」許靜冷笑,MA的企業的事他們早就得知,但暫時還沒損失什麼,也就沒太大動作,可一聯繫起來,答案就昭然若揭了。
北唐累,北唐堯。
「感恩?我家少爺是不是還的跟你們說聲謝謝追殺。」黑森語氣諷刺,北唐累淡漠的看他們,心中也是極感可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當初逼他們落跑的時候,卻轉首說紅杏出牆,連那男人都聽信許靜的話,下命殺無赦。
真是好大的氣魄,好狠的心。
「今天竟然你敢來,就別怪我們做長輩辣手無情了。」一名老婦冷說,手微揮,數道人影立即竄出,幾把手槍已對上了他們的額頭。
黑森眸色輕沉,手扣瞬間上腰間,北唐累淡看他們,掠起一抹冷笑。
「各位長輩,不知你們有無興趣聽聽許靜出牆的過去呢?」掃向許靜,他笑意愈深。
許靜微微瞇眸,一老怒道:「休得胡說。」
「靜兒豈是你能隨意污蔑的。」
「別把你們那些惡齪的扯到別人身上。」
「……」
那老聲落,群老驟起,就像是保護自己閨女似的。
許靜的在北唐家的聲望,這些年看來不錯。
但,事實勝於雄辯。
北唐累也不反駁,任他們說,可很快,所有人同一時間沉靜了下來。
輪椅聲迴響在林間,一男推著一老人走了出來,老人頭髮花白,皺折面皮上還有兩道長長傷疤,看起來極是猙獰。
但所有人幾乎無人不從這位老人身上感覺到了一絲熟悉感,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許靜擰眉看他,也甚是不明,這人真的太熟悉了,熟悉到不可忽略,可好像又不太記得了。
正在他們搜尋記憶時,老人已經來到了近前,跟北唐累站在了一起,涇渭分明。
所有人看著他,卻是沒人開口,沉靜瀰漫了好一會兒,忽然一道聲音驚訝的響了起來。
「你,你是大哥。」一名老人手細微的顫抖著,直直的看著殘疾老人,震的無以復加。
「想不到還有人記得我。」殘疾老人一笑,多有感慨,這開口喊出他身份的人是他的親兄弟,而另一些兄弟已經不認識他了。
得以證實,一群老人震的再次啞然,竟莫名的說不出話來,有些人眼中更是瀰漫上了一點水花。
許靜指尖抖了抖,倒是沒異樣,可心已經像被雷重擊一般,完全不明白為什麼這男人還活著,不是已經……
「二弟妹,別來無恙啊。」殘疾老人對她微笑,只是寓意她怎麼聽怎麼諷刺。
「大哥,真想不到你還在世,若是早知道我們一定接你回來的。」許靜笑回,滿臉重逢的喜悅。
殘疾老人心冷笑,卻沒回,若早知道,他還回得來麼。
「大哥,你怎麼會?」一老人老淚縱橫,心中喜酸交佳,能回來是好,就是不太明白發生了事,竟變成了這樣。
「呵,何必問我,該問問我的好二弟妹才是。」殘疾老人目光掃過許靜,他臉上在笑,眼底卻是有了一股恨意。
想當年,他還覺得這女人人好,若不是無意發現了一些事,到現在也得跟這些人一樣被蒙在鼓裡。
北唐累淡笑,記得剛見那老人時他還不沒認出來,隨後才知道,也驚訝了一番,但若不是有這老頭存在,他的計劃就得按原先的走了,肯定要比現在難得多。
老頭在這裡說的話,才有人聽,看適才就知道了,他一開口,只會被群攻。
「大堂哥,你說什麼,靜兒怎麼可能會知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一老婦疑惑,大哥的意思太明顯不過,這裡都不傻瓜,反之都人老成精。
只是許靜在北唐家這麼多年,一直盡心盡力,對他們也恭敬有度,他們不太相信她會那種人。
「你覺得我這樣還能做假?還是連我的你們也不信了?」殘疾老人驟怒,狠狠拍了幾下自己大腿,連痛覺都沒有。
所有人沉沒,看看老大哥,再許靜,一老人歎息,「靜兒,你告訴我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如若當中有什麼誤會,現在也好解開才是。」
他們對許靜明顯還有點包容,可笑的,以前對北唐累卻那麼無情,真是……
許靜眉頭挑了挑,抿唇不說話,其實在他出來的一刻,她已經知道將要發生的一些事,有這男人在,她說什麼也白搭,不如不說。
尤其,若是……
「靜兒……」
「行了,老七,你也別報希望了,我也不想說什麼,讓北唐累來做DNA。」殘疾老人驟然打算一另老的話,什麼故事都難說了,事實壓倒一切。
若是她敢的話。
那老面容一僵,訕然,「那,靜兒,如若是誤會那麼讓小諾回來一趟,我相信到時候也沒人說什麼了。」
真是體涼啊,都到這時候了,還護著,北唐累冷笑,慢悠悠的環起胸,一手極為有節奏的輕拍自己胳膊,他料定許靜絕不敢。
果不其然。
許靜看了那老一眼,卻同樣沒回答,轉身,她竟徑直要走。
「靜兒。」老人眼光微失,其他人了多了一份失望,這情況再明顯不過了。
可這時,一道呼喚從林子中響了起來,僅兩字,讓許靜生生止步。
「媽媽。」
話落,北唐諾緩慢的從一面走出,步伐竟有了些沉重,一瞬不瞬的看著那道風韻不減的身影,他心頭說不出的感覺。
那些對話,他都聽到了,他本以為也是誤會,可她的不駁,卻成了默認。
嬌軀顫了一下,許靜回過身,眼底第一次透過一絲歉意,可見也只有兒子在她心中才是在乎的。
「我到底是誰?」北唐諾第一次不明白自己是誰,姓不屬於他,那麼他該是誰。
「小諾,那只是個錯誤,一切都過去了。」許靜咬唇,沒正面回答,沒假,那是個錯誤,就是那男人太纏,若不是這樣,也不會被大哥發現。
北唐諾心一沉,抓住了一些字眼,若媽媽是那樣的人,能殺自己大哥,能逼殺北唐累一家人,那麼那一切都過去了。
是否代表那個未知的爸爸,已經被她從世界抹掉。
狠,果然夠狠。
「小諾。」許靜張口,對上兒子的失望的眼神,她竟不知該說什麼。
北唐累唇上揚,拍打的手掌驟停,這才是叫好戲。
許靜傷他們,那麼她兒子也別想逃。
還有這些老傢伙,一個也別想脫身。
遊戲,才開始而已。
痛吧,一起疼痛,這才是『一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