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裡,幾人將梁莫念擱下後就退去了,只留下了她一人。
不消片刻,帳篷布簾子被掀起。
光亮下,走進了換了身素淨白色衣裳的司徒涼。
他腳上穿著那雙純白的靴子,靴上點點梅花雅致清秀,行走間風姿半露,霎是誘人觀賞。
走到椅前,他端雅入座,一如往常撫平了衣上的不平整的折痕,雙腿優雅疊置,狀態閒致,「真是不巧,咱們又要單獨相處了。」
被綁的嚴實的梁莫念眸光複雜的投向他,轉過頭去,低低的,「我誤會你了……原來你是……想救我……」
司徒涼正端著茶的杯子兀的一滯,狹長的眸帶著訝意轉過來,俊眉也輕佻而起,「這,算是長公主梁莫念對本王的道謝?」
她溫婉的凝視著他,語氣柔和而輕緩的,「謝謝你,司徒涼。」
他沒說話,卻拿出了那鐵尺,慢慢逼近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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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司徒涼此次不救她,這鐵戒尺是要用在哪裡的,梁莫念清楚的很。
本是百思不得其解梁樊帶她前來的目的,現在恐怕清楚了——梁莫念是他的女兒,是下賤卑微的人,所以可以作為侮辱懲罰的對象,也可以作為他新玩具的試驗品,這一切的一切,從小到大她已不知經歷了多少次……卻總是,無法習以為常。
定然還是會怕的——即使多次裝作堅強,在魏南蕭面前,在連翹面前……
可沒人知道她的恐懼,沒有人。
「不過是一把尺子而已,都怕到你發抖了?」
司徒涼取笑的聲音響在耳邊,梁莫念摀住眸的雙手被一片溫熱覆住,是他的掌心。
抓住她的手,取了下來,握在了掌心裡。
亮光侵襲了視角的黑暗,梁莫念的眼前又是一片光亮,她執拗著不去看左手旁的情境,只是輕輕發抖。
「世間是哪一種尺子,可以鋒利的一碰便皮肉炸開,又有哪一種尺子,能用吸噬血液的放大,沾血變色,顏色愈漸光鮮的?」
她開口問著,猛然轉頭,看向擱在桌上的尺子,眸間滿是痛楚,「他總是能找到這種駭人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永不停歇……這樣的他,很陌生,這樣的父皇,真的……不想要……」
只見桌上的尺子因為方才吸食了血液,而泛起淡淡的金色,微光下光芒四射,美麗昭然。
金色中是錚然的血紅,詭異妖嬈的在透明的金色中流動中,既美麗,又令人觳觫。
梁莫念垂下首,聞著空氣中湧動的血腥氣息,忽覺喉頭一澀,一股酸意衝上來,迫使她眼眶熱了一圈。
她小聲嗚咽起來,肩膀也開始聳動了。
「父皇……為何會如此……司徒涼……即使母親曾背叛他,可我卻是他的親生女兒……大梁國的長公主……他為何會這般待我……為何……」
司徒涼看著此般脆弱不堪的梁莫念,只覺一種異樣的東西在心頭流竄。
看著她這麼倚在自己身旁哭泣,他的眸光不自覺添上了柔情,多了以前從未有的憐憫之情。
他沒說話,靜等她哭泣完,然後自己將腦袋離開了他的肩。
接著,麻利的走到帳篷正中桌上擱著的藥箱,抱過來,拿過了他的左臂。
「司徒涼,你準備讓我欠你多少人情才作罷?」她咬牙切齒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恨意,卻是帶著不忍的,「你這條手臂,千萬別廢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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