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父親,對於親情,麥昕沒有任何概念。
歐演剛剛的意思是,她所謂的父親出賣了她,將她推給歐演,讓她成為兩人之間鬥爭的犧牲品。
算罷,素未謀面的父親算得了什麼,何況按照他的說法,她只是一個意外的私生女。
她麥昕,沒有親情活過了多少年,現在也不會去乞求這份卑微的,甚至不情願給予的親情。
這樣安慰著自己,她還是覺得心底很痛,她,好像突然之間,從幸福的頂端,掉到了一無所有的地獄。
從前,她幻想過自己的父母是怎樣的,大概就是很普通的家庭,因為沒有能力養育女兒,或者其他迫不得已的原因,將她遺棄。
但是沒想到,她竟然有這樣複雜的身世!
更沒想到,她牽扯了多少的愛恨瓜葛。
思索了一整夜,天剛剛亮,麥昕已經來到了客廳,卻沒想到,那個男人竟然早就已經坐在那裡。
她不知道的是,他徹夜未眠,以同一個姿勢在這裡坐了多久。
「放我走。」
她只有斬釘截鐵的三個字,堅毅的目光毫不退縮地和他對上。
這是她一整晚的結果,她要逃離這個魔頭,再也不要有任何的留戀。
歐演有些詫異地看著她勇敢的眸光,一夜之間,她似乎堅強了更多,雖然他一直都知道她是那麼堅強。
「如果我是你仇恨的一部分,你的目標達到了,我已經徹底被你傷害了,所以,請你……放我離開。」
她已經徹底被他傷害了……
這句話,讓歐演沒來由地一怔,不自然的情緒再次從心底升騰。
避開她那讓他突然萌生出罪惡感的目光,他不說話,只是點燃了手上剛剛拿起的煙,這些天,他不知道抽了多少的煙。
聽到她再次的冷笑,他竟然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心沒來由地有種不好的預感。
「如果還不夠,那,這樣可以嗎?」
麥昕從手中拿出一片破碎的瓷片,是剛剛她摔壞房間裡的一個花瓶得來的。
血債血償,這樣可以了吧?
她寧願死,也不願意再留在這個男人的身邊。
汩汩的鮮血順著手腕處滴下,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滴落在歐演的面前,那抹觸目驚心的紅迅速被暗藍色的地毯吸收,只留下暗黑的印跡。
歐演的墨瞳也被這抹刺眼的紅色染透,詫異地抬起頭,恰巧對上她的目光深處,那抹深深的絕望。
她不再需要他的肯定回答,只是逕自光著腳,走向大門口。
鮮血順著她的足跡,斑斑駁駁地流淌一地。
而歐演,望著她離去的淡漠背影,滿地的血跡,怔愣住的目光久久不曾移開。
麥昕任由血不停地流淌,赤腳走在空無一人的路上。
身上的痛已經全無感覺了,她早就麻木了。
還好她終於解脫了,如果可以撐回到她的小屋,她就和一切,和歐演再無關係了。
如果不能,那就讓她睡去吧,她一個人撐了21年,真的很累了,真的不想再這樣獨自撐下去了,現在,她知道自己不會再有親情、愛情的羈絆,她獨自離去,也是幸福的事情吧。
雙腳已經逐漸無力,失血過多的麥昕只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輕飄飄的,在她徹底倒下,失去知覺的時候,一雙有力的大手托住了她。
別墅裡的歐演,呼吸已經被這滿目的紅色奪去,終於,積蓄已久的胸腔內的情緒爆發。
「Shit!」
來不及換上衣服,歐演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出了門外。
那抹該死的血跡,讓他心神不寧!
然而,獨自一人站在空曠的山路上,順著血跡的方向終止的地方,空無一人的山路,讓他的內心更加焦急不安。
她,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