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起身,而是淺淺的喝了口茶水,抿了下唇,算是打了招呼。高手對視,司馬睿已見識到這個男人身後的功力,看他面上還夠和藹,隱藏夠深。器宇不凡,算是有些來頭了。
湘美看得有些癡了,她從不回絕美的事物。只是好奇,這個男人看自己的時候,讓她有些發虛,他們尚未謀面,怎麼會有人知道她曾經以「閻王的小丫頭」自居呢?
「這初春的天氣,地氣寒量。姑娘要是累了,可以落座,喝杯熱茶,暖暖身子。」玄衣男子似乎並未把司馬睿放在眼中,他只是端了只茶杯,倒上熱茶,放在自己左手邊的位置,依舊以背對著二人。
司馬睿不動聲色,這江湖中人,高手層出不窮,他不願與人交手,落下麻煩。何況,現在對面的男人,並非小角色。
湘美有些來氣,她眼中,男人並非憐憫自己,到有些嘲諷之意。他就那麼自信,自己會坐下同飲?他就那麼高傲,老用背影待人?佛祖說了,越是親近自己的人,越是居心叵測!
「睿哥哥,我看這裡茶水,點心太過於簡陋,曠野裡,難免染些風塵,我們還是去鎮上再好生歇息,填飽肚子吧。」
湘美有些嬌氣的爬起身來,扯了扯司馬睿的袖子,示意他一同離開。
司馬睿到是順從,淡然一笑,隨著她轉身。面對這樣的人物,他佩服著湘美的無畏和鎮定。
「慢著,姑娘。」男子起身,似乎並未預料到她會拒絕的如此乾脆,他嘴角的梨渦更深了,「姑娘,前方的路可不好走。」他的話,總讓人覺得含沙射影,另有暗示。
真是個奇怪的男人,湘美看著他總覺得不安。似乎那個人的眼睛可以透視,讓她渾身不自在。
於他對視,只會讓湘美無法安置自己慌亂的目光。「我們不曾謀面,也不曾相識,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認識你。這位公子,如果有可能,請不要再闖入我的視線。」
算作是善意的提醒,湘美毫不客氣的打發了他,舉步上了馬車,用力扣上車門,「睿哥哥,我們走吧。」
司馬睿避開男子銳利的目光,揚起馬鞭,馳車而去。他心中有些忐忑,這個男人似乎對他們的一切都瞭如指掌,若他的話屬實,那麼,這一路南下,定不會太平。
待馬車徹底的消失,一道影子,風一般飄了出來,穩健的落在玄衣男子的身邊,他穿著青灰色的道袍,看上去有幾分眼熟,面色沉穩,言語謹慎,「主子不留下陸姑娘麼?」
「罷了,遲早會見面,何必要現在呢?」男子銳利的眼,晃動著皎潔的光,他雙手扣在一起,身影筆直,仰望星空,那白皙的面頰,笑容漾得更開了。
夜色靜美,小茶館,除了飄飛的招牌,何來他人的身影?
司馬睿快馬加鞭,他需要趕在月亮落山前進城。他揣摩著那句話,洞察著周圍的一切,湘美因在車內憋得慌,打開一扇窗透透氣,頃刻間,一支箭已經插到木質的車窗上。
下瞬間,一簇火光撕破了夜的黑幕,猙獰的隨著風襲來,湘美連反映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司馬睿迅雷般拉下了馬車。
馬蹄和馬嘶的聲音從黑暗的樹林中一路傳來,四面八方似乎都是來勢洶湧的騎兵,湘美聽著馬蹄破地之聲,預感到不妙,不由得聯想到之前見過的黑衣男子……
「我仔細看過那只箭,箭頭刻著嵐字。」司馬睿拉著湘美躬身躲在一塊突兀的岩石處,「這些鐵騎兵看似皇上身邊的侍衛,個個身手了得,我看情勢不妙,我們需要小心行事。」
司馬睿將聲音壓得很低,這箭的力度和朝向,定是要湘美的命,看來來者不善!只是,他心頭有些迷惑,一時難以清晰。
「這狗屁皇上,到底什麼意思,前面大言放我出宮,後面立馬派兵追殺?」湘美有些懊惱,大喘著粗氣,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
司馬睿欲要作勢讓她小心,那邊整齊的人馬已經鐵蹄飛來,司馬睿一掌劃過,忽聞馬蹄清脆的折斷聲,整匹馬向後傾仰,鐵騎兵被重重摔落而下,他抓過士兵手中的長矛,整個身形忽上忽下,長矛刺傷馬腿,掀飛騎兵,很多人為之惶恐,卻又僵持著不進不退。
為首的鐵騎擺了個手勢,「主子有令,取她的首級!」眾人開始變換著陣型,他們取下背後的弓箭,一個個都是三箭齊發。
亂箭刺來,籠罩著一個巨大的刺籠,湘美被司馬睿保護著上下飛騰,左右躲閃,感覺整個人都要失去地球引力了。
「來勢洶洶,看來我們形勢不利。」完全是論持久戰,司馬睿不能確定自己能否支撐到這些人冷箭全部發完。
難道,他一定要我對他恨之入骨麼?湘美很是不能理解,這招欲擒故縱,太卑鄙了。冷箭飛來,穿透湘美的長袖,她一激靈,回歸到現實中。
曠野中頓時迴盪起刺耳的鳴笛聲,那一刻,似乎所有人的注意都落在了那未知的聲音中,高高隆起的箭網,被從天而降的數把利劍揮掃而去,黑色的身影四散開來,眨眼間,唯有力氣劃過風留下的痕跡。
黑影消失的那般神秘,湘美依舊僵持著沒有動彈,一切像是定格,又像是從新演繹一般,鐵騎兵轟隆隆的倒下,艷麗的紅色浸染著整片泥土,若不是嘗到血腥味,湘美真懷疑是下了場雨。
司馬睿四處捕捉著,黑影似乎未留下任何蹤跡,是有高人營救,只是,這些人,於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樸素迷離,湘美的腦袋完全猜不透現下的狀況,只是風靜聲止的時候,她一把扯過司馬睿,加快了腿下的速度,「此處太危險,逃命最要緊。」
距離最近的一座城,應該盡在咫尺,可是軍火閃耀處,卻是緊閉不開的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