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城門,送湘美姑娘出城。」聲音太過疲憊,像是受了很重的內傷,他揮手都是那般無力,一夜間,似乎骨子都軟綿的無力了。
君如心中暗歎,這湘美果然非同一般!如今,青雲親口答應送她出城,也就預示著再無外人中傷,反倒安全了許多。
「謝過王爺厚愛,娘娘和思君,我相信你會照料的周到。」一拱手,謝禮,到有點江湖女俠的風範!毫不做留念,喚了聲仔仔,它便從黑暗中探出個小腦袋,湘美俯身,抱它入懷,疾步而去。
司馬睿樂得自由,他本就是個不願於皇城有染的人,現在自然是隨著湘美一同出城了。
「慢著。」司馬青雲看著湘美毫無眷念的離去,心中總會有些不甘,他的一身輕喚,到惹得侍衛們又出手攔截著湘美的離去。
湘美回頭,眼中有些怨恨,「你反悔,可比翻書還快。」
「你若信得過我,就放它留在本王身邊。」青雲指了指仔仔,示意湘美將它留下。這隻豬,作為她的愛寵,必定也可牽制湘美,他真的害怕,這個女人一去不復返。
留下仔仔?她如何取捨,現在的說辭不過是是延緩之計,可是,青雲似乎已經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不能棄別人不顧,這就是情感的牽絆,湘美咬咬唇,撫摸著仔仔身上軟軟的絨毛,兩行清淚,就那般不自覺的落了下來。
仔仔的圓眼明亮,泛著些水澤,看著湘美,那有些難看的嘴,似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它在慰藉湘美,似乎在說著,「我留下,放你自由,在我而言,是幸福!」
仔仔掙扎著,從那溫暖的懷中逃離,它不要湘美難取難捨,更不要被任何東西牽絆著沒了自由。
司馬睿拍了拍湘美的肩膀,「走吧,只怕到天明,還有更多的難以割捨。」
湘美一走三回頭,淚眼模糊,她在此刻,是恨著青雲的,這個男人,從來都不知道,他要的,卻是傷她的。
「來人,準備好馬車、裘衣、錦被和盤纏,護送湘美姑娘出城,任何人不可阻攔。湘美,我只要你好好活著。」青雲有些不捨,但又必須灑脫,他的臉,似被蒙著一層薄霧,看不清,也猜不透。
湘美不去理會青雲,他對自己再好,也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她承受不起,更無心去理。
城門大開,無人阻攔,可是,這一路她卻走得格外艱辛。她會回來的,為了仔仔,就一定會回來!
早就有出城的打算,好在細心的君如,已經為她備好許多路上要用的東西,懷裡的東西太雜亂,她這一路,就算是為了夜明珠而去吧!
「你打算去哪裡?涵兒現南下應該已經於蕭蕭會和,想必太子也到了江南。」司馬睿總算是見著湘美平安無事的出了皇城,他心頭的愧疚之意總算是淡了些。
南下,去江南?出了皇宮,她便覺得迷茫,既然蕭蕭和太子都在那邊,或許,可以商量著如何拯救金熙國,只要司馬青雲不再是皇帝,她就有借口毀約。
北上,皆是動亂的外族,她不可草率而去,邊疆戰亂,也需要有軍師指引,士兵帶隊,而她無才無力,更需要拉攏人脈。
還有,蕭蕭說過,他的手中,有一顆夜明珠,或許,經過自己一番「坑蒙拐騙」,也是可以到手的!
「去江南吧!二王爺,國家有難,想必您不會坐守不理的。雖然對君王有恨,對皇宮有怨,但國家是百姓的,它關乎著太多。」
湘美窩在馬車,披上裘毛大衣,既然司馬睿就在車外駕車,那麼,第一個要說服的,便是這個武將了。
太子曾經說過,論沙場作戰,司馬睿絕對不亞於大皇子,他的一身武藝,更不該如此荒廢了。
外面沒有任何回應,除了偶爾風吹葉動之聲,還有駑馬的鞭策聲。
車外,司馬睿謹慎而行,面上如水,猜不透他心中在想些什麼,湘美真懷疑是不是她的話並未引起司馬睿的注意。
獨自撩撥著暖爐中的炭火,靜候了一會兒,已經沒有聲音,她有些犯困,便歪斜在馬車內,閉目睡著了。
煙雨江南,應該是個很美的地方,細雨薄霧,麗水小橋,在湘美的夢境中,她在那道朦朧的情境撐著油紙傘,數著細細碎碎的雨絲。柳絮飄飛,燕影掠過,油紙傘上的雨聲是那般溫柔而靜。
司馬睿駕車,盡量開得平穩,湘美夢醒,撐開車窗,竟已是夕陽西下的田野,似乎就在一夢間,萬物開始復甦,有了春的跡象。
「去江南,還要幾日?」湘美不適應長途跋涉,尤其是這般顛簸的感覺。
「快則三四日,慢則數十日。」司馬睿依舊精神的很,他拉緊了韁繩,馬車緩了下來,「下來歇歇,前面有處茶館。」他轉身,下馬,而後伸手去攙扶湘美。
湘美到是自然的探出手來,想要借助著外力跳下馬車,卻忽聞朗朗大笑,「好個閻王的小丫頭!還真是塊香餑餑!」
聲音在曠野中迴盪,帶著些神秘感。司馬睿回頭尋聲望去,湘美重心不穩,跌落下馬車,吃痛的皺緊了眉頭。
司馬睿這才回過神,湘美卻嘟嘟著嘴巴團坐在地上使起小性子。真是個沒責任感的男人!可尋思了片刻,才發現怪罪錯了人。
曠野中,簡單堆砌著一座茅草棚,棚外立了面半舊不新的招牌,空地上擺著幾張有些年代的桌椅,被雨水沖刷過,到算是乾淨。
一個男子,背對他們而坐,穿一襲玄色長袍,悠閒的品著茶水,他的形象和這自然之景格格不入,到更顯得他的特殊和神秘了。湘美歪著脖子,想要看清那個背影的主人究竟是何模樣。
霎時間,男子轉身,直視著地上團坐的湘美,他嘴角輕輕一挑,露出一抹淺笑,白皙的臉頰,有兩個好看的梨渦,「見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