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枝芳問道:「皇上他……」
剛要往下細問,卻聽內室有翻身的動靜:「枝芳……」
蘭沁慵懶的聲音響起。
枝芳和馨兒忙進去,服侍蘭沁更衣梳洗。
蘭沁坐在銅鏡前,看著馨兒將頭的碧絲高高的挽起。
「你們剛剛在外面,說什麼呢?」蘭沁突然冷聲問道。
馨兒的手一抖,一隻玉釵掉在了地上,斷未兩節。
「女婢該死,請娘娘饒命!」
馨兒慌忙的跪在地上。
「怎麼這般的慌張?」蘭沁風輕雲淡的道。
「奴婢……」馨兒知道方纔她和枝芳在門外說的話,蘭沁已經聽到。
如今娘娘聖寵在身,自己居然在背後說皇上在意另一個女人,被娘娘聽到,怎麼了得?
「物件壞了就壞了,不是大事,你起來吧,不用這麼緊張。」蘭沁的語氣依然是淡淡的。
也未提馨兒所擔憂的事。
馨兒這才輕輕呼了口氣,站起身來。一顆懸著的心剛剛要放下,卻聽枝芳道:
「娘娘,馨兒剛剛跟我說,娘娘長的像一個人呢!」
馨兒剛要放下的心又瞬間提了起來,連忙向枝芳使眼色。
枝芳卻似乎沒有看到一樣,繼續說道:「是位小姐呢。」
「是麼?」蘭沁拿起妝奩中得另一隻金釵,遞給馨兒:「是哪家的小姐?」
馨兒見蘭沁淡淡的,心中卻仍然害怕,接過金釵,插在蘭沁的雲鬢上。
「奴婢記得是蘭丞相家的小姐。」馨兒道:「奴婢只遠遠的見過那位小姐幾次,並未看清。」
「娘娘,奴婢聽說,蘭小姐美若天仙呢!」枝芳笑道。
「一定不如娘娘美!」馨兒慌忙道。
蘭沁看著馨兒緊張的樣子,不由的笑了。
枝芳也偷偷的笑著。
「那位蘭小姐呢?」蘭沁故意問道。
馨兒看著鏡中蘭沁的面色淡然,緩緩的道:「那位蘭小姐已經不在了。」
蘭沁面色一沉,片刻後又恢復了常態:「皇上,為了那位蘭小姐生病了?」
「是……是病了,可能是天氣寒冷,染上了風寒。可能並不是為了蘭小姐……」
馨兒的聲音斷斷續續,更加慌亂。
「哦……」蘭沁心中一動,嘴上,卻是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然後慢慢的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本宮想出去走走。」
「娘娘,您還未用早膳呢!」枝芳喊道。
「你們不必跟隨了。」蘭沁淡淡的道。
說著,便獨自一人向外走去。
早上還是晴朗的天,突然變的陰沉沉的。
似乎是要下雨了。
蘭沁漫無目的的走著。
又回到這漢宮中,她的心裡又變的有些壓抑,就像這天氣一般。
荷塘裡的蓮花,全部盛開了。
蘭沁停住了腳步,呆呆的看著那一朵朵潔白的花。
突然,一個人慢慢的從她的身後走了過來。
腳步是極輕的,蘭沁並未察覺。
那人在離蘭沁一丈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癡癡的看著蘭沁的瘦弱的背影。
過了良久,蘭沁才慢慢的回過頭來。
看到身後站著的人,不由驚呆了。
蘇子寒!
怎麼是他?
他在這裡站了多久?
四目相對,兩對眸子裡,都是說不出的複雜。
蘭沁烏沉沉的眸子一閃,舉步就要離開。
「沁兒!」
在她就要離開的那一瞬間,蘇子寒終於開口叫住了她。
蘭沁的腳步止住了。
不知為何,再也沒有力氣向前邁步。
蘭沁一雙眼睛狠狠的瞪著蘇子寒。
時光似乎倒流,又回到那個夏天。
蘇子寒獨自一人,來到蘭沁的臥室,親口對她說,要退婚,不能和她成親的事。
是的,她不能忘,從來沒有忘記這個男人負心的樣子!
那火紅的嫁衣,一定的碎片,永遠,都無法癒合的傷痛。
都是這個男人一手造成的!
心中開始絞痛。
蘭沁狠狠的捏住拳頭,努力忍住,不要讓蠱毒發作。
「景宜侯!」蘭沁終於開了口,聲音上揚,面上露出的,是完美的蠱媚的笑容。
蘇子寒一陣恍惚。
然後突然記起蘭沁的身份,於是躬身作揖行禮:「臣參見娘娘。」
「景宜侯,現在還有心情,來這裡賞荷,本宮著實的佩服。」蘭沁的話裡充滿了諷刺。
蘇子寒一愣,他不記得蘭沁會說這麼刻薄的話。
她變了,再也不是那個頑皮天真的蘭沁了。
「沁兒……」
他望著她絕美的臉,又是一陣的恍惚。
不由忘情的呼喊著蘭沁的名字。
「景宜侯!」蘭沁叫著蘇子寒的封號,時刻提醒著他的身份,和自己的身份。
蘇子寒面上露出悲傷。
她的心裡,到底有多恨自己?
還記得他們小時候,她總是跟在自己的身後,一步一口的子寒哥哥叫著。
可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一切,都是因為他的軟弱無能。
「你還好麼?」蘇子寒問道。
「本宮自然很好,這跟景宜侯有什麼關係?」蘭沁冷笑著。
「我……」蘇子寒語塞,過了良久,才慢慢的道:「我只是……對不起你……」
「對不起我?」蘭沁幽幽的看著蘇子寒,走到他的身邊,揚起頭,看著蘇子寒躲閃的眼睛:「景宜侯,有何地方對不起本宮的?」
「我……」蘇子寒又是一陣語塞:「一切都是我的不好。」
「景宜侯說的什麼,本宮不明白。」蘭沁冷冷的道。
「沁兒,你永遠都恨我,是不是?」蘇子寒拉住蘭沁的手臂。
蘭沁狠狠的甩開:「你莫要對我動手動腳,否則本宮讓皇上將你碎屍萬段!」
「碎屍萬段?」蘇子寒望著空空的手,失神道:「原來,你這麼恨我,這麼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