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繽紛之淚眼問花 第1卷 第十三章 馬腳
    童御和娟兒起床已是晌午,日上三竿。

    「倌人這就走了嗎?」娟兒癟著嘴為童御更衣。

    童御點頭。「府中還忙,我過些時日定來看你。」他說。

    「聽聞慶國府這些時日出了些事情,府中的顏夫人在上京途中遇襲,顏大人最近正在調查此事,倌人……」

    童御一怔:「怎的?這些話是從哪聽得的?」童御一把抓住娟兒的手腕。

    「倌人……疼……」娟兒輕吟出聲。

    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手上的力道,童御緩緩鬆開了手。他看向娟兒,眼中出現一抹疲憊的複雜。

    也是。慶國府乃京城望族,皇帝新寵,這府中的動靜自是不少人關注。消息傳播的快也是可以理解。也許,是自己太敏感了……

    「倌人是慶國府的侍衛總管,竭力徹查此事也是倌人的職責所在。娟兒見倌人昨夜疲累,恐是辦案傷神所致。娟兒只是擔心倌人的身體有恙,所以才想囑咐倌人要照顧好自己……」

    童御看向立在一旁神色皆傷的女人。一臉的委屈之色,淚眼涔涔,泫然欲滴。讓人看了好生心疼不忍。

    「娟兒……」童御伸手將娟兒拉近自己懷抱,輕輕撫著她尚未梳理的秀髮,那發柔軟含香,許是未曾打理的緣故,竟襯得此刻的她慵懶嫵媚。

    「是我不好,是我不該傷了娟兒……

    「倌人公事在身,心中常系公事也是應當。是娟兒不好,不該提起男人家的事情的,倌人心中煩躁自是娟兒理解。」娟兒將頭倚在童御的胸口。聽著童御胸腔中傳來的鏗鏘心跳,娟兒感到無比的安心。

    「哎……」童御微微歎息,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眼中的複雜之色更濃了。還有那層藏得深深的疲憊,像繡花針似的狠狠的穿透瞳孔。

    他將自己的下巴溫柔地抵著她的頭頂。

    「娟兒……」

    「嗯……」

    「我以後會對你好的。」

    像是給了承諾似的,娟兒的臉上溢滿了幸福的表情。她抬眸,迎上童御深邃的眼光。「那倌人可要記得您說的話,不要再冷落了娟兒……」

    童御疼惜的握住她的小手。「怎會忘得?」

    他俯身吻住她的手背。膚如凝脂,柔玉滿香。

    感到手背上一陣溫熱,娟兒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這個看似剛毅無比的男人,在她的面前竟是這般的多情。不苟言笑如他,柔情似水也如他。有時候她也會不解,這個男人的心,究竟是什麼樣的。

    穿戴整齊後,童御便出了胭脂樓。她站在閣樓上朝他揮手。透過自己的窗子望著童御的背影。有一瞬間,她竟覺得他們是如此的陌生。她還是不懂他,就像是他也不懂她一樣。

    街上人潮如織,熙熙攘攘,好生熱鬧。

    陽光明媚,萬里無雲。

    「這天氣可真好……」她對自己說。

    ……

    慶國府。

    顏敬海坐在書房的太師椅上悠閒地品著香茗。淡淡的清香入口,蜿蜒裊繞在舌尖,似在與舌盡情地纏綿。他斜睨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將杯中的茶水一口氣喝掉。

    該是時候回來了……

    他冷笑。

    沒過多久,幾個銀衣侍衛帶著一個被蒙著雙眼,身體有些不靈活的人走了進來。

    顏敬海斜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綿軟無力的男人。一身的銀衣,看似冷峻剛毅的面容。如果不是那件事的發生……他會以為他是一個驍勇的戰士。

    此刻,顏敬海居高臨下的望著他,而他,亦是一臉的冷靜。

    「童御。」顏敬海開口。

    地上的人冷冷一笑。他早該料到他有此手。

    童御顫抖著想要摘去蒙在眼睛上那該死的眼罩。可是手卻不聽使喚顫抖的厲害。

    「替他解開。」顏敬海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當眼罩被拿掉的一瞬間,童御看到了顏敬海的身邊還站著一個陌生男子。那男子面無表情,一雙星目中藏著無盡的殺氣,讓人看了心生寒意。

    似乎是看出了童御此刻心中的疑惑,顏敬海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戲謔。

    「童御,你可知罪?」顏敬海不帶一絲感情地說。

    「童御一笑,無力的身體在笑聲的影響下竟開始微微顫抖。

    「知罪?小的無罪,如何知罪?」

    「狡辯!」顏敬海揚起嘴角。「你可知,你現在的一切在我看來都很滑稽,都很可笑嗎?」

    顏敬海從太師椅上移步至童御的眼前,蹲下身子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他演的毫無破綻,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看著他的眼神有些許得意,但隨即卻被一抹痛苦所替代,那是揪心的疼。

    他突然很恨他。

    像是看懂了顏敬海內心的痛苦,童御的眼中閃過一絲譏誚。

    「大人,小的實在不知小的到底何罪之有?」童御的嘴角帶著少許的玩味。

    「你……!」顏敬海頓了頓。「我會讓你知道的!」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陌生男人。「蘇離,再給他扎一針如何?」

    「大人,這針……」這真是不能紮了,否則是會出人命的。陌生男子看著顏敬海拱手道。

    「廢物,」顏敬海說:「如今到了如此地步,死一個奴才又有什麼關係!」他看了一眼癱倒在地上的童御。他所得的痛苦,他定要雙倍奉還!

    「大人,不可如此衝動,我們還要找出幕後的……」一旁的陌生男子附在顏敬海的耳邊低聲喃語。

    顏敬海的臉色一變,直直的瞪著面前的人。那眸中的怒火足以殺人。

    「哼!」他拂袖走到書桌旁重新坐了下來,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水。茶水已涼,喝起來味苦,像似嚼了黃連。他不禁皺眉。

    「童御,你的幕後主使到底是誰?」

    童御看向高高在上的他,此刻的他居高臨下,像一個十足的王者。但是那冰冷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小的不知大人說的是何事。什麼主使,什麼有罪,小人為大人鞠躬盡瘁這麼多年,難道大人在懷疑小人什麼?」

    「還是嘴硬。看來這蘇離在你身上施的針毫無用處了。是嗎……蘇離?」顏敬海的目光移至身旁那男子身上。

    童御看向顏敬海身旁畢恭畢敬的人,一身黑衣,面容冷峻,身材高瘦。他就是蘇離,皇上的御前四品帶刀侍衛。因為保護過皇帝南巡而名動京城。他,怎會在這兒……

    「蘇離……」童御低語。

    「沒錯,這就是蘇離。皇上御賜的親信。」顏敬海眼中冰冷。他頓了頓,「就是他查出你和徐震天的死士……」他挑眼看著童御,眼中透出凌厲的輕佻。

    童御感到背脊一陣冰涼。因為被蘇離用銀針封住身體大穴的關係,他的身子虛弱的差點跌倒。

    「小的,小的沒有……」

    「沒有什麼?你當真還要狡辯?」顏敬海看著他的眼中充斥著怒氣。「不要在我面前耍什麼花招,別忘了,你是我的侍衛,我瞭解你的性子。」

    童御冷笑。

    他當然也瞭解他的性子。都是做事的人,他怎會不瞭解這世道的人心險惡。

    「就是因為你懷疑了我,然後就派了蘇離跟蹤?」

    「沒錯,不愧為徐震天的人。」顏敬海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毒。「可是那有如何?你終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是從何時懷疑我的?」童御的臉上是不卑不亢的神色。就連蘇離也暗自道好童御的氣勢。

    「從你殺吾妻,將吾妻嫁禍給徐震天的死士時。你以為你可以瞞過我?徐震天的死士,不管你告訴我此事是何種動機。可是徐震天還有死士存在的事,這世上只有皇上、顏某、蘇離以及你的弟弟,也就是童安知道。」顏敬海的眼中劃過一絲悲涼。

    「童安……」想到童安,童御的心口一陣疼痛。當時被任命殺掉顏夫人時,他的親弟弟童安捨命護主。他和他面對著面。刀劍無情啊。自己的劍在刺入童安的身體時其實自己也是疼著的吧。自己的毒鏢刺入了他的血肉,那一刻,有誰知道他的心疼的快要崩潰?是的,他就是那個黑衣人,是他的毒鏢殺死了顏夫人,也是他害的自己的弟弟消失無蹤,生死不明。童安……

    「你是童安的大哥,相信你應該瞭解他的性子。他怎可能將死士之事告訴旁人?」

    是啊,他怎會不知?童御的臉上現出痛苦之色。童安,他的心中只有使命,一旦是自己認定的事,他都會義無反顧的做下去,無人可擋。他又怎會將這些事情告訴他的親哥哥。哪怕是他的親哥哥……

    「哼哼。」顏敬海冷笑。「沒想到殺手也還有人性,徐震天的死士也不過如此嘛。」

    童御癱軟的身子微微抖動。是啊,作為殺手,他的確不合格……童御的嘴角泛出一絲苦笑。深深的自嘲,由心底漫延,順著血液流到全身。他有他的原則,他不是冷血。

    「果真是老狐狸!」童御抬眸,正對上顏敬海的眼睛,那眼中,此刻也像自己那般充滿著傷痕纍纍的仇恨。

    「不,是你自己暴露了自己。有些事情,你還是太過心急。這萬不像是死士的作風。」

    「死士,呵呵,你懂什麼……!」童御的眼中閃出一陣痛苦的神色。

    一旁的蘇離倒是一怔。徐震天的死士好生厲害,可眼前的這人,倒不像原來與自己交手的人那般毫無感情和顧及可言。這個人,似乎心中藏著難言之隱。

    蘇離斂氣,不露聲色地看了一眼顏敬海,將自己的疑惑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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