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來就偏僻陰森的男生宿舍在大家都上晚自習的時候,靜的可怕。讓人能清楚地聽到自己在走廊裡清脆的腳步聲,以及伴著兩三點回音。
「第一間,嗯…很濃重的人的味道。唉!暈死了。」我不自覺地自言自語起來,試著打破這裡的寧靜。「不過因為這樣才覺得正常一些吧,我可不想一會碰到點妖魔鬼怪什麼的。」
「第二間,一個樣麼…」
「第三間也是一樣,真單調。幸好當時沒有答應校長留住在宿舍裡。」
「第四間啊,哈哈!真是越來越爛了,我真是天才啊,連住個旅館都不用自己花錢。」我拍拍口袋裡校長的簽字,爽哉。
「第五間,怎麼這個時候還有人在睡覺啊。還在地上?不會覺得涼嗎?」我猶豫了一會,想還是不要打擾他的好,撚手捻腳地走過這個房間的門口。
「第六間,沒勁了,我想走了。」我玩笑地伸個懶腰,返身向門口走去。
等等!
「完了,真是讓安眠藥給折騰迷糊了!現在會有人在睡覺?那分明就是…」
我跨進第五間宿舍。輕輕地走了進去。
「不是吧,我嘴那麼靈驗…壞了,這個身高也許是…葉千秋?」
我靠近他,蹲下身子,剛剛意識到腳下踩著的血。血很多,哪怕是有些干了,味道也能腥到人的神經,讓我不禁打起寒戰。
我使勁往喉嚨裡嚥了嚥唾沫,鼓起勇氣把地上的這個人翻過來。
果然是他!就是我那天在旅館碰到的,就是存在我手機相冊裡的那個!
可惜,死了很久了…
屍體胸前被刺下數刀,血留了一地。衣服上的血除了胸口都是沾了地上的鮮血染紅的,看來兇手下手依然毒辣。
現場沒有任何打鬥的跡象,是對方手太快還是葉千秋猝不及防,怎麼會直接就這麼躺在地上?
奇怪,他的右手心裡有什麼?
我攤開他看似緊握著的右手,上面用血畫著一個小於號、一個減號、一個大於號。也許是個雙向箭頭吧,可那要告訴我們什麼呢?他的左手手指上也有沾血,八成就是留下的死亡訊息吧。
當然,也可能是兇手對我歧途的誤導,但就葉千秋右手緊握這一點來說不大可能。
微微觀察了一下這四周,沒有任何疑點,就像是兇手對郭金浩一樣,直接殺人又直接離開,乾脆利落…
這才是最現實的殺人手法,簡單易行又不留痕跡。
這裡沒什麼可以值得再逗留的了,我得通知警察和校長。而且要快回去,那點藥渣弄得我都我困了…
我掏出手機一面向外面走去,一面翻著老陳的號碼,忽然門口伸出一隻手扼住了我的脖頸!
可惡…好大的力氣,無法掙脫,透不過來氣了!
我的手機摔在地上,雙手拚命地對來人那一隻手抵抗,可惜沒用,就力氣來說我們差距太大了。我剛剛只是看清對方的墨鏡和嘴角那絲殘忍的微笑,眼前便黑了。
就在此刻,易寒與警察到達了衛泊瑤的家,經過一陣門鈴聲,無人出門應答,他們選擇了破門而入。
「好大的房子!」這是易寒進去之後的第一感慨。
人員立刻被分散開了,尋找整間房子不尋常的地方。當然,每個人都持好槍,這是老陳特意囑咐的。這個案件已經相當危險了。
「老陳,快來!」易寒用偵探的直覺闖進衛泊瑤的臥室,鮮血的光影染紅了易寒的雙眸。
「什麼情況?」老陳從一旁跑過來。
再怎麼說易寒也是第一次親身接觸現場,捂著嘴擺擺手就出來了,示意老陳自己進去看看。
「這…」現場讓老陳怔住了。面前是一個女孩,安詳地閉著雙目,臉上貌似還有些許笑容。扭曲著身體躺在地上,看來生前就已經受了重傷。致命傷是腹部被利器穿透,依舊一擊斃命。
老陳帶著易寒慢慢靠近屍體。
「喂,你是俞偵探的助手嗎?」老陳皺起眉頭。
「是。」
「那麻煩你把眼睛睜開,你得幫忙。」
「我…我當然知道啊!就是不習慣看屍體而已。」易寒深深吐了口氣,緩緩睜開眼睛定神觀察。
「怎樣?」老陳拿起一個本一面做著記錄,一面讓下屬準備收拾現場。
「死者是我們學校高三D班的衛泊瑤,具體我不知道,這個人我不大瞭解。」易寒仔細觀察著四周,依舊不留痕跡,是看似簡單而又讓人頭痛的犯罪。「不過,我可以肯定,這回一定與郭金浩與一年前蕭長婕的死亡關係密切!」
老陳點點頭,示意下屬可以整理現場了。
易寒看著衛泊瑤的屍體,感覺有別樣的熟悉。不愧是幹這一行的料子,他很快便習慣了這個氣氛。
「啊!我知道了。」易寒一跺腳,四下張望。「老陳,快看看這房子裡有別人沒有?」
「怎麼?兇手還在這裡?」
「不,是慕容雅琪,當時是衛泊瑤躲在蕭長婕的房間裡。」
「你是如何知道的?」
「氣息,這個女孩房間的氣息和當時偷襲我的那人氣味相仿,而且她的身高不小,就現場鬥爭痕跡來看一定是和兇手有過交手,那麼會些功夫是不奇怪的。最後加上致遠看後日記本,囑咐我的保護慕容雅琪,我斷定她就是當時的那個人。」易寒蹭了蹭自己的鼻子。
「這樣啊…好。」老陳把小本揣起來,一臉嚴肅地下令,「打起十二分精神,對一切可疑處進行搜索!」
眾警官敬了個標緻的禮,「是!」
「日記本…日記本…」易寒這樣在客廳中踱步思考著,「啊哈!也許在那裡!」
易寒拔步跑進廚房,打開冰箱,裡面空空的,除去在中間一層的一個大蛋糕。
「果然,一個冰箱裡會只是放蛋糕麼?這就是整個房子裡最大的疑點了。」易寒正欲下手取出,突然又把手縮回去了。「我總是毛毛躁躁的,萬一壞事怎麼辦,這種情況還是等致遠一起吧。」易寒自言自語後,微微點了點頭。「喂,老陳,麻煩叫人把這蛋糕拾起來帶回到學校裡去。千萬別碰壞了!」
「為什麼?」老陳總是對一切事物充滿了審視的目光,除了俞致遠。嗯…也就是我。
「這想必會有重要的證據,我得跟他一起解決。」
「那幹嘛不給他打電話呢?」老陳掏出手機。
「對啊!哈哈,我給興奮忘了,你快給他打吧。」
「嘟…」
「嘟…」
「嘟…」
……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額…這個傢伙是不是睡著了?」易寒掏出自己的手機,「我給他打。」
「嘟…」
「嘟…」
「嘟…」
……
「對不起……」
易寒愣住了,「難道是真睡著了?」
老陳面色恐懼地說,「不會吧,依他的性格現在應該是拚命地做一些神秘而又有效果的事情,然後再神氣地把真相公佈於眾啊!」
「那按你這麼說…他現在是無法接聽了?」易寒披上外套,打開門就往外衝,「老陳,你繼續留在這裡!我回學校看看。」
天色已經不早了,出租車也越來越少,井易寒一著急忘了他沒有自己的車子,一時之間也忙亂了。
前方緩緩開來一輛出租車,易寒在離老遠的地方便大呼,「停車!停車!」
可是那司機只是擺擺手,示意自己要回家不拉客了。
易寒緊皺著眉頭左右看看,除了路燈和其他看起來是私家車的汽車與貨車,別無它選了。他跑到馬路中央,隻身攔下那輛出租。
幸好那車速度不是很快,動量也不是很大,玩命地一剎車停靠在了易寒的身前。
「喂,你小子想幹嘛啊!我都說不拉了!」該司機打開車窗一臉憤怒。
「對不起,大叔,我現在的朋友很危險,我必須快回去。我付三倍的車費好嗎?」易寒伸進口袋正要掏錢。
「那…好吧,去哪?」
「太謝謝了!XX高中。」易寒快步跑進車子裡。
「好吧,不是很遠。」
易寒坐進車子裡,低下頭苦苦地笑了一下,低聲說,「如果致遠和我在一起一定又要罵我了吧…」然後他又抬起頭很認真地對司機說,「拜託,一定要快!」
出租車一路風塵,氣流捲起四周的灰塵,開向XX高中。用不了很久,易寒出現在學校大門口。他三兩步邁進了門衛室。
「安老師,俞致遠離開學校了嗎?」易寒擦擦額頭上的汗珠,或許是因為這點水分令他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沒有吧,他現在應該在男生宿舍,剛才還找我要了鑰匙,說是要調查點什麼。」
「哈哈,我就知道他不會有事的!謝謝您啦。」易寒關上門衛室的門,跑向男生宿舍。
「現在好像已經是十點多了,但是大家依舊在上晚自習,如今這個時代做學生的的確是苦啊。不過再有一個小時也該回宿舍了吧!」易寒自言自語地說著,想到我還沒有離開學校,大大地鬆了口氣,「那個傢伙,敢不接我電話,我得教訓他。」
學校囊括的區域很大,教學樓那邊燈火輝煌呢,而宿舍這頭有很大一部分則是伸手不見五指。
「太好了,燈都亮著呢!他應該就在裡邊,我要看看他在自己一個人偷偷地幹嘛呢,連電話都來不及接。」易寒在宿舍門口仰頭看著這棟宿舍樓裡邊亮著的那些燈。
「致遠!致遠?」易寒一面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查看每一間房間裡的情況。
一直到二樓的第五間房間的時候,給易寒嚇了一跳。
「這…葉千秋?」易寒慢慢靠近葉千秋的屍體,「兇手真的是太猖狂了,居然…居然殺人殺到學校裡來了!」
「這傢伙手心的箭頭是什麼意思?」易寒蹲下身子觀察著他的屍體,突然他發現了另一件奇怪的地方。「這屍體為什麼傷只在胸前,兇手殺人乾淨利落,而袖口臉頰上也均勻浸染著血?難道是他一直趴在地上又被人翻過來了?」想著這些,他腦海裡開始設計著各種各樣複雜的手法。
突然易寒不禁打起哆嗦來,「唔…怪不得今天感覺有些不舒服呢…身上好熱。」緊接著易寒搖晃一下腦袋讓自己清醒。
「不對,兇手這沒道理前面都乾脆殺人最後留下一個稀奇的手法,這或許是致遠來過的證據吧。」易寒又重新掏出了手機,「我得給他打個電話確認一下,估計他現在應該可以接我電話了吧。」
身後響起我那熟悉的《絕無僅有》的鈴聲…
易寒隨聲從床底下找出來我的手機,「這手機有被磕過的痕跡…為何在床底下?還是說…」易寒捧住我的手機,看到三個未接來電,翻到老陳的號碼撥了回去。
「喂?俞偵探,剛給你打電話怎麼不接呢?」傳來老陳急促的聲音。
「是我…」
「你這小子啊?他人呢?」
「我…我不知道。」易寒面色絕望,靠在牆體上慢慢滑坐在地面上,「你快來我們學校高中男生宿舍裡,又是命案。」
「唉,他這個傢伙怎麼搞的…好的,馬上派人去。另外,現場沒有發現慕容雅琪。」
「是麼…」
「是啊!你怎麼了?聲音這麼虛弱?」
電話那頭沒了聲音。
老陳聽罷也慌了神,「喂,在嗎?」
……
「怎麼了?堅持住啊!俞偵探可還需要你了呢!」
「呼…致遠!你在哪啊!」易寒大喊一聲,上半身搖搖晃晃倒向一邊,嚥了口唾沫,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驀然發現,此時若隨便有一首如潮水泛漣漪的配樂,便會是最美麗。
大概是凌晨時分了,我恢復了意識。
可是,我睜不開我的眼睛,好像被膠帶粘住了。正當我打算用手把它取下的時候,才發現雙手背在身後,被綁起來了。我迅速的跳將起身,仔細聽著這周圍的動靜。
「你醒了?」一個很陌生的女性聲音傳入耳中,非常不舒服。
「你是誰?」我警惕地回問她。
「唉,你這偵探真是有趣,沒想到力氣這麼小,可是你的弱點哦!」
「嗯?是你帶我來的麼?」
「你是不是沒睡醒,聽不懂嗎?」
我搖晃了一下腦袋,感覺頭疼疼的,貌似腦海裡發生了一場跨銀河規模的星際大戰,時不時的還會嗡嗡響。
「哼,你為什麼沒殺掉我?」
「我還不想殺一些無辜的人,但事已至此你就陪我做個遊戲吧?」
「憑什麼要答應你?」
「啊哦,那可就由不得你咯。這就是慕容雅琪吧?挺漂亮的,是不是對你很重要呢?」
可惡!真的假的…我忽然意識到,衛泊瑤已經死了。
那聲音又發出了,好像離我的左耳很近很近,「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混蛋!你不怕我現在記下你的聲音等我逃離這裡把你繩之以法麼!」
「no,no…你沒感覺左耳很脹嗎?你現在聽到的只是藍牙耳機裡發出的被處理過的聲音。」然後傳來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哈哈!我沒那麼笨。現在慕容雅琪的命就交給你了,提醒你一下,我留給你剩餘的時間並不多。對了,蕭長婕那日記本我帶走了啊!還有,臨走要把燈關上,拜拜!大偵探。」
「喂,等等!」
然後就是燈開關被按動的「啪」的聲音,和木門被關上後又被鎖死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