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與蕭迅雷還沒有真正理解他話裡的意思時,就見他又似一個不小心一樣,掌風掃向了他們,在他們狼狽退到了屋簷的邊緣時,惡作劇地嗤笑一聲,縱身跳向別處,不一會,就已經沒入了暗黑之中了。
「等等。」慕白叫了一聲,立即意識到大事不好,一股可怕的殺氣從身後直刺過來,一時間好似能聽到萬鬼叫嘯著,生生要把他扯下地獄之中似的,可怕陰森得令他脊背有瞬間起了一層層的錐入內心深處的寒意。
他與蕭迅雷迅速轉過身來,直面著下面層層對準了他們的弓箭。
宋天昊,駐馬在最前面,昴首冷酷地瞪著他們,那一瞬間,慕白看到了往常根本不一樣的他。陰森寒冰佈滿了他的周圍,閃動的銀光,更是讓人一見心驚,一臉可怕的冰冷殘酷,雙眼猶如大漠狼王一般,背著光,也能閃閃地射出讓人覺得可怕的戰慄的狠光。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兩人更像是兩隻為爭得配偶的野狼,冷冷地對峙。
只不過,慕白無論從那一方面看,此時的他顯然是落於下方。
宋天昊抽出長劍,指嚮慕白,薄唇輕起,撕啞低吼,直想在一瞬間將屋頂上的情敵撕成碎片。
「說,雪嫣在那裡?」
慕白冷冷一笑,高傲貴氣,臨風而立,不讓自己顯得膽怯弱勢。
「應該是本王子要問你才對,你把我的妻子怎麼樣了?」
「住口,你沒資格成為她的丈夫。」
「宋天昊,就算你將她搶了去,也改變不了她是我妻子的事實,我與她,是堂堂正正拜過天地的夫妻。」
「收聲。」宋天昊懊惱得全身都發抖,狂爆如被奪走愛侶的猛獸兩眼通紅,恨不得飛身起來,讓利劍刺向情敵的心臟。
慕白此時也是讓嫉恨梵身,一想到這兩個月來,他獨霸著自己的妻子,恨意,有江海之水,洶湧澎湃。一向都風流倜儻,瀟灑自若的他,此時,也如困獸一般,稍不注意,就會狠狠地撕裂一切,與情敵同歸於盡。
兩人,捲起了兩道不一樣的氣旋,恰似冰火兩重天。
一旁的蕭迅雷急了,他沒有見過自家王子這樣過,眼前的情形使得他明白,如果再不阻止他們,事情將會向著不可逆轉的方向進行。
王子,他根本就不該在這個時候還嫉恨宋天昊。
蕭迅雷打定了主意,衝著下面的冰冷嗜血的宋天昊大聲叫道:「宋公子,睛公主真不在我們手上。哼,你再在這裡和我們耗下去,只會隨了顏烈的願望,這回,只怕他帶著睛公主已經離開這邊城,逃往洛韻城了。」
「什麼?」宋天昊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手一抖,劍收了回來,狠如大漠狼王的雙眼依然不可置信地看著慕白與蕭迅雷。
突然,他低沉冷笑起來。
「原來你是故意留下來拖住我。」
聽他這麼說時,慕白突然蒼涼狂笑了起來,「我故意?本王子連她人在那裡都不知道,如何故意幫他們。只不過是中了白髮的道,我們現在在這裡對峙,真是如了顏烈的意了,要是你我兩敗俱傷,更是如了他的意。」
宋天昊眼睛微微一抿,閃放出可怕冰冷奇亮的光芒。
「我姑且信你們一回。來人,將他們綁了,收監。」宋天昊說完,勒馬回頭,驅馬前行,迅速離開。
慕白與蕭迅雷在一陣混戰之後,寡不敵眾,被五花大綁了起來,他氣得直大聲叫罵:「姓宋的,今日之辱,他日本王子定要討回。」
城外杏林,密密麻麻地生長在半坡之上,林中,有一條小路,是要前往韻洛城的必經之路。白日裡,小路上人來人往的,並不顯得寂靜。而當夜深人靜,杏林裡只剩下蟲子與一些夜行動物的叫聲時,這片密林就總會讓人浮想聯翩。若是遇上狼出沒的日子,更會生出許多可怖的事情來。
施若琳扶著失心魂的梅洛睛坐在一棵大樹底下的根部處,不安地看著周圍黑暗的一片。那裡面,時不時的總會傳出幾聲讓人聽上去毛骨悚然的聲響。從出了城後,梅洛睛就如同被抽空了魂魄的布娃娃一樣,兩眼無神地看著前方,似笑,似哭,似喜,似悲,又似已忘記了人間的喜怒哀樂一般,任人擺佈。
顏烈在地上燃起了一個小火堆,也是坐了下來,看著已是無心的梅洛睛,俊美的臉上也是布上了層層的陰霾。施若琳見他如此,又一次清楚地感覺到心痛。
她別開臉去,努力地平息自己,不一會,才問道:「白爺怎麼還沒有來呢?」她不安的張望著來時的路,擔心他的安危,又怕追兵到來。
「不用擔心他。」顏烈低下頭,淡淡地說道,「不知道他會不會帶來馬匹,我們幾人如果就這樣徒步回去的話,怕走不了多遠,宋天昊就會追了上來的。」
施若琳沉默,不出來也不知道,宋天昊的勢力已經大到如此的地步了,就連泰州這裡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她記得,這裡來接替衛斯將軍的是韓炎火將軍的心腹張書城。那人對長公主也是忠心的才對啊?
夜空肅靜,沉默,只聽得到林中的怪叫與火堆發出來的啪啪的聲音。
突然,遠處傳來了一陣快速的馬蹄聲,聽聲音,似有三至四匹馬的感覺,顏烈與施若琳都緊張地戒備了起來。他們趕緊將火堆熄滅了,顏烈抱著呆呆的梅洛睛,縱身飛上樹枝,微蹲下來,閉氣安靜。施若琳也是一樣,她更是緊張萬分,生怕宋天昊已經追了上來。
黑暗中,快速的馬蹄聲已經來到了樹下,還沒等他們看仔細來者時,就聽得有人很無聊地哼了一聲:「快下來,躲在樹上,打算當猴子嗎?」
是白髮,兩人大喜,跳了下來,顏烈燃亮了松石火把,一看,白髮竟然弄到了三匹好馬。
「還是大師兄厲害。」
「得了,不要拍馬屁了,再不走,宋天昊可就追上來了。」
「你沒能擺脫他?」
「一開始沒有,後來讓那個倒霉的王子當了替死鬼,這才逃了出來,趁他分心時順便弄了三匹馬來。」白髮說著說著,打了個哈欠,有些累的樣子。說實在的,他已經很多年沒這麼勞累過了,為了這幫混小子,竟然把自己累成這樣。
「倒霉王子?」施若琳隱隱不安,白髮見她如此,給了她一個呆呆的傻笑,「你猜對了,就是你家公主的新婚夫郎慕白王子。」
「什麼?」施若琳驚呼。
「慕白?」一直都在失心狀況的梅洛睛在聽到他的名字時突然緩過神來,喃喃一聲。
「他,他怎麼會在這裡的?」
「還用問嗎?當然是為了你了,真想不明白,你除了這張傾國傾城的臉蛋外,還有什麼值得別人喜歡的,怎地一個兩個都這麼不顧一切爭搶你的。」白髮冷然地諷刺著,不時還看向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顏烈。
施若琳聽後,生氣,一時忘記了他的身份,大聲斥責:「大膽,不許你這麼說公主。」
「若琳,不許對大師伯無禮。」梅洛睛突然間回恢復了神氣,她嚴肅地斥責了施若琳。施若琳知錯,閉嘴靜默呆在旁邊。
梅洛睛想了想,搖頭,說道:「我得回去,要不然宋大哥會殺了慕白的。」
她說完,就要上馬,顏烈從身後拉住了她。
「不可,不可以這麼衝動。我想慕白王子一時半會應該還沒事。宋天昊應該會用他做為人質來交換你,此時去,只會中了他的計。」
「那怎麼辦,他已經是睛的夫君了,若不去,睛就有了謀親夫的罪過了。」梅洛睛用力甩開他,發瘋般地朝著他大吼大叫起來。
她其實不知道自己是在找借口去找宋天昊,還是真的要去救回慕白,此時的她,腦海裡,只有一個亂字。
慕白與宋天昊在腦海中,同時糾纏著她,就如這事實一樣,讓她疲憊不堪。
「先回去,我來替你想辦法。」顏烈也是生氣了,朝著她吼叫了起來。
他不能讓她回去,一旦她又見到宋天昊,只怕一切又會變了卦。再見不得她受傷了,即使他得為了她去救出她的夫出來。
「若琳,帶上你的主子,和大師兄先回去。」顏烈縱身躍上馬,馬撕鳴,長嘯一聲後,回頭向邊城馳騁而去。
白髮看著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歎了一聲:「真是個笨蛋來的,看來我的苦心是白廢了。只不過,睛丫頭,這樣做,你將失去最愛你的人,你真的不懊悔嗎?」
「我……」梅洛睛咬牙關,顫抖著下唇,再也說不下去。
這樣的顏烈,讓她感動,如果可以回頭,她不應該選擇慕白,而應該選擇他的。可是,錯錯錯,一切從她愛上宋天昊開始,就已經全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