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遇見了山賊。一大群山賊呼嘯著衝下山頭,將馬車及十名侍衛團團圍住。
「大膽山賊,此乃南平王妃,你們快快讓開!」侍衛林大眼喊道。
「南平王妃?別說南平王妃,就是南平王到了眼前,我們也照殺!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民膏民脂,不曾為國家民眾出過一點力,根本就是一群蛆蟲!」山蕭玉樹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依舊細心為葉傾城包紮傷口。
「去吧,莫讓王妃娘娘久等。」葉傾城道。
蕭玉樹對侍衛揮了揮手:「回去稟告王妃,我等二王爺的消息,一有消息,馬上回府。」
等待本是難熬的,不過有葉傾城在,時間便過得飛快。
一聽見蕭夜的腳步聲,葉傾城便立刻站起來,朝蕭玉樹福了一福,避回樓上。而蕭玉樹見到蕭夜黑沉沉的臉色,心已經沉了一半。
「交易,完全是交易!」蕭夜憤憤地道,操起桌上的水壺,往嘴裡灌了滿滿一通涼水,餘怒未消。
蕭曦竟然提出,蕭夜他們同意廢除皇后改立愉妃為後,他才出國書召回花越芳。堂堂花大將軍的性命,竟然淪為愉妃登上後位的踏腳石,若然花越芳知道,作何感想?
「皇兄要自毀長城,我們只能主動出擊了!」蕭夜聲音突然變得尖銳高亢,壓抑不住話語中的興奮。
「你打算怎樣?」蕭玉樹道。他警告自己,越是紊亂,越要冷靜,急躁救不了花越芳。
「聯名上書,請求皇上立刻下令月國送回花大將軍。」蕭夜淡淡地說。
然而,蕭玉樹在全城眾大臣府第間奔波忙碌完畢,踏進王府時,才知道,花朵朵居然坐馬車趕往月國了。
這個瘋丫頭!蕭玉樹惡狠狠地盯著侍衛與門子:「你們居然讓她出去?明知道她雙腿受傷!」
「王妃娘娘以死相逼,屬下不敢不放行。」侍衛與門子跪了一地。
「你們好大膽子,王妃出府了,也不趕來報告!」蕭玉樹心急如焚。
誰都知道王妃娘娘是王爺的心頭寶,可正因為如此,誰敢冒逼死王妃的危險?侍衛們磕頭如搗蒜:「王妃、王妃她——」
「來人,備馬!速速隨我趕往月國!」蕭玉樹下令。只願那個傻丫頭馬車跑得不快,還能追得上。
正喧鬧間,一名小廝急急奔來,低聲向蕭玉樹稟告了一個消息。
蕭玉樹皺緊了眉頭。本應是個好消息,朵朵如果在,還不知多高興,可是此時此刻,哪裡顧得上呢。「先安置著,等我們回來!」他話音未落,已經躍上了馬背,一夾馬腹,馬撒開四腿往街那頭急急奔馳。
蕭玉樹絕對想不到,花朵朵才出京城三十里,賊頭頭說完,一聲長嘯,各山賊揮舞鋼刀長劍,與侍衛展開了混戰。
王府侍衛本以為山賊不過一群烏合之眾,要消滅他們不費吹灰之力,誰知道那群人攻擊退避,竟訓練有素,切合法度,並非簡單的山賊,反而像士兵。
寡不敵眾,王府侍衛漸漸受傷,卻咬緊牙關撐著,希望保護王妃到最後一刻。林大眼也打了個呼嘯,車伕一甩長鞭,調轉馬頭,想趕回京城。
誰知山賊早預防了他們往回逃,山路上已經橫七豎八擺滿了樹枝荊棘什麼的,馬完全不能通過。
「王妃娘娘,看來這群賊人就是衝著王府來的,不管發生什麼事,千萬別下車!」車伕急急說道,從座位旁抽出鋼刀。
「娘娘!」青兒大驚失色,緊緊摟住花朵朵的肩膀不放,另外兩個健壯的僕婦也嚇得夠嗆,蜷縮在車廂的一角,雙手抱頭,彷彿這樣躲藏山賊就看不到她們。
花朵朵示意青兒安靜。
她在車內聽著外面的刀劍相加,當當不絕,暗恨自己魯莽,只想著奔向月國救父親性命——誰又想到京城附近竟有山賊?究竟誰人要取自己性命?難道——不,不可能是他!
外面忽然一片靜寂,連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都聽得清清楚楚。花朵朵的心抽緊了,難道王府侍衛全完了嗎?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個熟悉而又有點陌生的聲音:「你們,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也不可動車內人一根毫毛。傷了南平王妃,你們不怕皇上誅你們九族嗎?」
那聲音,嬌媚中帶幾分冷漠,分明就是碧姬。
一想到碧姬,花朵朵的心越發沉了下去。
碧姬一向愛蕭老頭愛到發狂,如果自己有什麼好歹,對她是百利而無一害。她絕對不會救自己的。
「哈哈,好美的姑娘!行,王妃照殺,你嘛,跟我們上去做個壓寨夫人吧。」山賊頭頭極力裝出猥瑣的語氣,卻說得十分生疏。碧姬的出現,分明不在他們計劃內。
一陣叮叮噹噹響過,又一陣哎哎呀呀的慘叫聲。
「再吵,割掉你們的舌頭!「」碧姬冷冷道。
「去,當本大爺未見過一個惡人?」山賊頭頭繼續多嘴。
又一聲慘叫。他為自己的一時口快付出了代價。
「我,不說第二次!」碧姬聲音陰冷得彷彿剛剛從冰水中撈起來的一樣。
沒人敢再出聲。
「將樹枝全部給我搬開,少搬一樣,送你們到老大身邊去!」
碧姬一出聲,無人不敢不遵從。
車簾子微動,一身淡綠的碧姬分了進來,坐在花朵朵身邊,問她們馬上回京還是繼續前往月國。
不來都來了,自然不能放棄任何一絲希望。花朵朵毫不猶豫地堅持繼續前去。
「王妃娘娘,你現在處境危險,我送你一程吧。」碧姬淡淡道。
「好,先謝了!」花朵朵興奮極了。這一刻,她不是王妃碧姬不是奴僕,她只是想起了蕭長河。而碧姬,也不是過去那個要置自己於死地的刺客了。
有碧姬在旁,再多山賊也沒有問題。馬車載著花朵朵及其希望,轆轆奔馳向漸起的暮色,奔向不可知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