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鍾懷珠低頭喝了一口咖啡,見到斯文的阿廉又在旁邊守著,對著曉玲笑道:「你的大塊頭,越來越盡責了。倒是很像個24孝男友。」
「哼,考察期,他敢造反,我就休了他。」
「原來搞上了啊?」
「沒有,你別造謠生事。」
「沒有搞上,何來休?那應該叫拒絕。」鍾懷珠笑得壞壞的:「你啊,還是把考察期適當延長一下。葉墨身邊的人,不花個三五七年,你讀不透他。」
「三五七年?我頭髮都白了。」
「也是。唉……」鍾懷珠望著街邊的人群歎氣:「有些人,即使是窮你一世,也是讀不懂的。」
「包括他嗎?」曉玲望著從門外走進來的男人,向她藐了藐嘴。
鍾懷珠順著她的眼光向外看,鄧梓安正滿臉焦慮又驚喜交集的向她走過來。身邊的阿廉反射性的擋了一擋,鍾懷珠吩咐了一聲:「阿廉,讓他過來。只是說幾句話而已。」
曉玲便名正言順的與阿廉坐在一桌子,繼續「考察」男友。而鄧梓安與鍾懷珠對面而坐。
鄧梓安顯得很侷促,望著面前平靜的鍾懷珠一臉悔恨:「小珠,你是不是還恨我?」
鍾懷珠攪拌著杯子裡的咖啡,微訝的抬頭:「梓安,我為什麼要恨你?」
「啊?我害得你……」鄧梓安的話音突的停下,皺了皺眉:「你?聽說你住院了,記得你從前說過,希望這輩子都不用進醫院了。卻為什麼住了兩個星期?」
「葉墨說,我出了點小意外,有點貧血。我也覺得身體很差,沒有力氣,便聽話的住了兩個星期。」
她坦然自若的嘟著小嘴,又長長的歎氣。
鄧梓安心中疑問叢生:「你是說,你只是出了一點小意外?」
「不是嗎?難道我……」她的眼神望著他,多了期許。
鄧梓安呆了一呆,臉上的歉疚一閃即逝,心寬的從桌子底下拖她的小手:「小珠,只是小意外就好,我怕得很,這一個月都睡不著覺。」
「是嗎?你又沒做虧心事,幹嘛睡不著?」
「我……心痛你。」
「謝謝……」她有點精神恍惚,弱弱的笑著,那一笑,把鄧梓安的心刺得慌神。
回到鍾家的時候,已經是黃昏。鍾懷珠看著桌子上放涼,卻依舊未曾動過的飯菜,悵然的上了樓。
推開門,趙晴正斜躺在搖椅上。她的眼微瞇,應該是睡著了。鍾懷珠望著那張滄桑的面容呆了一會兒,為她扯過一張薄單子蓋好。
一張相片從趙晴的手中滑落,鍾懷珠撿起,相片中是一張明艷而年輕的臉,相中的女人妝容很濃,冷艷傲慢的眼神,呼之欲出的上圍,姿容艷絕,但鍾懷珠卻覺得這濃厚的妝容與她的年齡並不匹配。
如果她能把妝容卸下,興許就是一位清秀、冷艷的絕色佳人。就會有一點兒像某一個人……祝安好。
鍾懷珠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一愣之間,手上的相片被人搶去。趙晴慌張挾帶著一絲不滿,把相片藏到身後:「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我看你睡了。」鍾懷珠淡淡一笑,低頭若有所思的望著趙晴手中的相片:「媽媽,這個人是……我嗎?」
「啊?是……不是。」
鍾懷珠輕輕的擁了擁趙晴:「媽媽,我們是母女。雖然,我忘記了從前所有的事,但絕不會忘記你是我的媽媽。」
「小珠……」一行清淚滑下趙晴的臉:「媽媽只是想起了你小時候。」
「媽媽,我也想知道,我的小時候?一切的一切,媽媽。我從21歲的那年,在海中被你救起,無時不想要憶起昨日的事情。能清楚記得你曾經對我的好,能不致遺忘某些人對我的壞。媽媽,可不可以,給我講一講我從前的故事?」
趙晴似是把心事藏得很深很久,她打開了一個保險櫃,櫃子裡不像平常人家擺滿了珠寶錢財,擺的卻是一個女人一生的回憶。
一歲的胖小妞,10歲的彆扭丫頭,15歲的早熟美人。
「你看,小珠當年只有15歲。長得太漂亮,太美麗。被時尚圈裡的表姐無意中拉著進了模特圈。那時候的你,比那些在T台上走了多年的紅星都更出色,人人都讚譽你,會成為未來的模特界的女王。你就沉迷其中,媽媽怎麼勸你都不聽。那個圈子真的是一個大染缸,何況你還那麼小,那麼單純,而他……世人又如此狡詐。」
鍾懷珠輕搖著趙晴微慟的身子,趙晴才在自己的哀傷中回過神來:「那時候,你本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你喜歡那個圈子表面的富貴浮華,也向我保證自己可以出淤積泥而不染。我們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便看著你一路浮沉,但經歷了半年,你一直都很好,潔身自愛。只是,那一年,15歲那一年……」
趙晴的哀傷轉為怨懟:「那個男人出現了,他騙走了你的初夜,只留給你一張支票,卻一眼都不回頭看你。你失了身,也在一夜之間失了心。但是你不後悔,不抱怨。你傻傻的相信,這是你和那個男人的緣分,是上天安排你們相逢。你相信,他一定會愛你,而你一定是這個世間唯一一個配得起他的女人。自那天起,你便只為了他而活著,祈望出現在他的周圍,低微的乞討他的愛情,而我們都沒想到,你這一走,走上的竟是一條不歸路。」
「媽媽?我不明白。」
「你愛上了那個男人,從15歲那一年便愛他。但是他心有所屬,又或者是根本就無情無義,所以,你探空了心思接近他,但那個男人,最後卻利用你來打擊報復了仇人,還把你推向深淵。」
「所以,我才失足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