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悲不自勝,我是瘋了才來解救他,卻讓自己落入魔掌。
他的眼亮晶晶的,臉上的笑容像一朵盛開的大紅花:「珠珠,我很開心。」
我被這一聲「珠珠」叫得魂飛魄散,心慌慌的嚷道:「我不開心,放開我。」
「珠珠……」他的頭低下來,輕輕的靠著我的肩,劇烈的喘息著。
我呆了一會兒,清明掠過腦海,我不能這樣,任他們父子為所欲為。我大力的用手頂起他的胸膛,讓他的臉離我遠一點,咬著嘴唇說:「你冷靜一下,我有話和你談。」
他微笑:「面對你,我怎麼能冷靜?」
我無視他眼中灼人的電波,整理了一下亂亂的腦子:「我認為,我對小豬有責任。」
「哦?」他的肩又向前傾了一點。
「他現在真的把我當他的媽媽,這是我不好。如果當初我一直堅決反抗,或是不理會,他就不會誤會這麼深。」
「你以為,這是誤會?」
「這當然是誤會,好不好?」我舔了舔嘴唇:「事實上,我始終不是他的媽媽。他這樣沉迷下去,對他沒有好處。我解釋,他也不聽。你是他的爸爸,他很聽你的話,我覺得你應該好好的解釋一下,把我們的誤會說清楚。我畢竟不是他的媽媽。」
他咬著唇不說話,我刻意忽略他眼裡掠過的像是痛楚的東西,急切的把我的想法說出來:「你知道的,最近我和鄧梓安相處得很好,媽媽也喜歡他。小豬總是搗亂,對你和我日後的姻緣都不是好事。」
我自問我這番話說得很有道理,很得體,卻不想卻惹惱了他。他撐著牆壁的手向牆上捶了一下:「又是鄧梓安。」
「啊,我和他在一起了。我25歲了,也不小了,總得戀愛結婚的。過去4年……我渾渾噩噩的過了……啊……」
我未完的話被他吞到了嘴裡,他的唇粗魯而狂暴的襲擊我,我昏昏沉沉的任由他在內掠奪我的唇,在他軟而粗暴的唇舌的研磨下,那種無數次在夢裡把我吞噬的疼痛酸楚,如此清晰而又狂暴的湧向我。
四肢百骸如被槍尖刺穿,心尖像被鈍刀切割,一下又一下,疼痛、酥軟,讓我無力承擔。那到底是什麼力量?像來自黑暗的地獄裡,把我推到光明之中,慢慢的一下下的凌遲……
他喃喃的在我的耳邊亂語:「過去4年,4年……這4年啊,我是怎麼過的?啊……」
我瘋了一樣的推他,他卻固執的不放手。我瘋狂的咬住了他胳膊的肌肉,任由他臂間腥甜的血液味兒衝擊我。我拼盡了全力緊咬,咬到他血肉模糊,也不願放開。
他終於掙脫了我,眼裡的痛苦向我清晰的展現。我嘶吼著,歇斯底里:「葉墨,我恨你,我恨你……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我逃了出去,走廊上小豬向我伸出手,我重重的拔開了他。保鏢恐慌的把小豬抱起,扯他離我更遠。
我忽然很不捨,捨不得那雙向我遠遠伸出的胖乎乎的小手,他在哭,哭聲清亮而悲慟:「媽媽,媽媽,媽媽……」
雨下得很大,我圈在門廊外,從屋簷上落下的雨滴在我的面前濺出大大的雨點,再射在我的身上。
亮黃法拉利停下,梓安在把車急急的停穩,訝異的下車看我。他遮住了我頭上落下的雨水,捧著我的臉:「懷珠,你怎麼在這裡?」
我抬起頭就吻他,任性的席捲他的唇舌,他好久才捨得放開我,喘著粗氣:「懷珠……」
「我痛,好痛,好痛……」我捂著胸口,想捂緊心尖裡慢慢溢出且揮之不去的疼痛,想阻止它不要再這樣侵襲我,但我只無力的躺在他的懷裡。
他憐惜而喜悅的呵著我,咬了一下我凍得僵僵的鼻子:「小傻瓜,想我了?」
「嗯,想你想得心痛,全身都痛死了。」
「唉……」他幸福的吁氣,把我拖進懷裡,我們在暴雨傾盆的夜,緊緊的擁抱著。
他身上的氣味很舒服,帶著淡淡的花香味兒,不屬於男性的香味兒。我沉醉在這熟悉的香味裡,他的懷抱是最舒服溫暖的港灣,讓我睡一會兒,我就能把那一身疼痛全都趕走。
可是,梓安卻輕輕的推開我,看了看表,心酸的搖頭:「懷珠,我送你回去。」
「為什麼?我不回去。」我不想回家,回去面對那冷冷的屋子,沒有他懷抱的溫暖。我會害怕,會疼痛,會莫名其妙的在夢裡哭泣得喘不過氣來。
「你不想和我多待一會兒嗎?你不想我嗎?」我可憐的哀求他。
他歎了口氣,又輕輕的吻了我:「可是,我答應了趙伯母,一定要在12點前送你回家。」
「可是,我不想回家。」
「乖,別任性。我們不能讓伯母對我印象不好。」他刮了刮我的鼻子:「她會懷疑我拐帶了她的女兒。」
早上上班,大堂裡,小豬仔換了一身白色的運動裝,但臉兒腫腫的,顯是昨晚哭得狠了。
我硬下心腸,裝作沒看見他,一個人大踏步的走。
他怯怯的追上來:「媽媽,媽媽……」
我加快了腳步,他一路小跑的跟著,我昨晚想了一晚。我和葉墨父子這般糾纏,始終不是辦法。決絕一點,對大家將來都好。
雖然,小豬是很可愛,但是,我並不想當他的媽媽。及早斬斷他對我的癡念,其實比給他不能得到的溫柔更仁慈。
小豬一路跑著,開始有點跟不上我。他伸手想拉我,我揮開了手,他喊我,聲音啞啞的:「媽媽,小杜,肚子餓……」
「讓你爸爸給你吃。」
「媽媽。」
我回過頭來,惡狠狠的盯著他:「葉小杜,你聽著,我不是你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