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很靜,能聽到眼淚吧嗒落地的聲音,我心酸的想要抱住他。他木木的站在我的後面,用手胡亂的擦著眼裡的淚水,擠出一絲笑容,討好的搓著手掌:「媽媽,你的笑話不好笑。」
我咬牙:「我不喜歡你,往後,你也不要再來叫我媽媽。你妨礙到我的工作了。」
他撲過來抱住我的腳,拚命的搖啊搖:「媽媽,小杜錯了,小杜真的知錯了。小杜以後再也不妨礙媽媽工作了,不說媽媽像皮諾曹了。媽媽,小杜做錯了事,你打小杜好了,打我好了,媽媽……」
我狠下心來,把他的手從我的腿上掰開,我走得很吃力,小豬在後面追著我跑,一跤跌在地上。
「媽媽,媽媽,小杜錯了,小杜知道錯了。媽媽,媽媽……媽媽,求求你,不要不要小杜啊……媽媽……」
我眼睛通紅的進了辦公室,整整一個早上不找人說話,也工作不了。耳中所聽全是小豬肝腸寸斷的叫聲:「媽媽,媽媽……」
唉,才與他相處了2個星期,便那般的捨不得。倘若不快刀斬亂麻,到時候,只怕我自己會比他們父子更傷。
何必呢?還是收手的好。要不人家的媽媽到時候找上門來,我一腔愛心應該往哪兒擱?
因為小豬仔每天都憂愁悲苦的等在酒店大堂,我打了幾次電話讓葉墨把兒子領回去,他卻像比他的兒子更加心事重重,手機掛了,還只是讓保鏢守著小豬算了。
小豬這孩子,也算是固執。我在暗裡看著,保鏢兩個大漢拖他,他卻死活抱著沙發座椅:「媽媽,媽媽,我要等我媽媽……」
保鏢雖然久經沙場,但顯然對哄小孩沒什麼經驗。
我受不了他那水汪汪的眸子天天在我的面前煎熬。便自動請纓去了一趟外地。3天後回來,順便去了一趟迷香山。
迷香山的觀音廟香火鼎盛,是本地聞名遐邇的仙山。加之山勢雖不高,卻風景優美,湖光山色,位於迷香山山腰的仙香湖,更是旅遊勝地。我們酒店有意在仙香湖周圍與當地合作開一個中式餐館。
考察完周圍的建築,對準備興建的餐館位置周圍的山水有了一定的認識。我踏著青草地,鑽到了西山。
西山的風景相比熱門風景區顯得更加天然純樸,從前的西山才是入山進香的人們走的路線。但因為太過狹小和陡峭,並不適合大多年老體弱的善男信女的參拜,旅遊局才在東區鋪設了環山水泥路,建造了階梯石級,西山便有些人跡罕至。
但我卻覺得西山比東面更加有仙氣。山上得越高,便越有仙氣。迷香山並不高,但很難得,在山的周圍長年籠著淡霧,淡淡的霧氣中映出早起的晨曦、探出遲暮的月光,都有一種如入仙景的縹緲寧靜。
我就很喜歡逛迷香山,餐館也是因為我來的次數多了,與旅遊局的人念叨多次,才打定主意的。
這西山,我已經爬了兩次了。
第三次踏著窄窄的石子路,高處的綠樹斜插入雲。我拿著一枝樹枝撐著向上走,我的右腿因為骨折,復原後,長期的步行便有點不靈便,腳滑了一下,竄的一下,順著石子路向旁邊的草地上滑行了10多米。
我蹣跚著站起,拍了拍有點酸痛的腿,卻見下面山路平坦,竟有一個小小的湖。
這個湖面極小,一眼便看見對面的五彩樹林,對面很多不知名的樹木,長著各種顏色的葉子,在陽光下幻化成七彩的顏色,而這一片小樹林倒映在小小的湖面上,竟比外面更有仙境蓬萊的感覺。
我在湖面潑水,洗了一下臉,只覺這湖水冰涼,還帶著甜味。湖很小,但卻似乎很深,樹木倒映著,卻望不見湖底。湖面上還有若有若無的霧氣,和這山間長年繚繞的薄霧一樣,透著縹緲神秘。
我坐在湖邊的大石上,欣賞了一會兒。感覺神清氣爽,便沿著湖面向前走。卻見小樹林間有一座很簡陋的墓碑,墓碑上沒有名字,但卻極乾淨,刻著清秀的字跡:卒於**年三月初五。
我沉思著,在這等荒涼山頭,碰到墓碑,不是什麼吉祥喜事。剛想健步離開,卻見一個中年婦人來到墓前,放上了一些果品。
中年婦人見我神色不自然,對我笑道:「不用怕,這只是一個衣冠塚。」
「啊?」我掩不住好奇,上前問了一聲:「這等季節,很少有人會來掃墓的。」
中年婦人臉色祥和:「這墓碑是觀音廟裡的和清仙姑立的。她說,墓碑的主人身世淒涼,無名無姓,既然我能路過並見到她人為死者立碑,便是有債於她,望我能多來為死者祈拜。這墓碑立了5年,也沒見過有人來拜祭過她。想來,真的是苦命之人,就連死後,也無人安葬上香。我常常上山,便順道拜上一拜。」
也許是站在這寧靜仙境,我說話也有了佛氣:「你既與她有緣,多來拜祭,她也定可保你福祿雙全,一家平安。」
中年婦人微微沉吟:「和清仙姑為她立完墓碑後,在這湖邊誦了三天的經,我聽得她對著湖水念道:生而剖腹、孩子早夭,死不瞑目是吧?重生吧……此後,你方知萬般皆是命,劫緣、劫緣,劫數難逃,緣隨天意。」
我皺了皺眉頭,中年婦人想是從未曾向人提及這件往事,興致很高,對著我歎道:「聽和清仙姑說,這個死者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輪迴幾世,歷盡劫難,卻始終與她的命中人無緣。5年前,那個女子被丈夫的情人砍了18刀,失血而死。可憐的是,她腹中只有8個月的胎兒也被生生剖腹,早產夭折……」
我再也無力攀爬,胸口悶悶的循著山路下山。那個中年婦人定是當我是傻瓜,胡掐了一段鬼故事嚇唬我,我卻差點便信了。